玄关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楼道里邓小琪轻快下楼的脚步声。,k,a-n_s\h!u.c·m?s\.*c·o*m`钱砚修站在门后,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递过琴谱时,与她手指短暂相触带来的微麻感,混合着录音笔外壳的冰凉。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渐沉的夕阳投下长长的、温暖的光影。
他转过身,目光首先落向琴房。那幅“光”的画依旧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画中少年专注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钢琴盖还开着,黑白琴键沉默着,仿佛在回味刚才流淌过的《月光》与那份奇妙的共振。谱架上,属于邓小琪的那份谱子己经带走,只留下他那一份,安静地摊开在第三乐章的位置。
空气里似乎还萦绕着悠扬琴声的余韵,以及……她身上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钱砚修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满足感充盈着胸腔。那感觉不像碎瓷锦囊带来的根基感那般稳固冰冷,而是暖融融的、流动的,像阳光下的蜂蜜,缓慢地渗透进西肢百骸。
他走到钢琴旁,没有坐下,只是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光滑的琴键。冰凉的触感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与邓小琪合奏时,琴弦因共鸣而产生的细微震动。指尖停留在低音区的一个琴键上,那是邓小琪小提琴进入前,他奏响的第一个音符。他轻轻按下去,低沉而富有诗意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荡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唤醒了整个下午的记忆碎片——
她专注架琴时微垂的睫毛;她讨论音乐时亮晶晶的眼睛;她听到录音时脸颊飞起的红霞;她握着录音笔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微麻;还有最后那个灿烂如阳的笑容,以及那句轻快的“下次再录”……
所有的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最终都指向同一个人,同一个名字:邓小琪。^$看?+-书3君¤ $§^首-#$发×_!
裴音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看到儿子站在钢琴旁,指尖轻触琴键,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温柔的沉思表情。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也柔和了他平日里略显冷硬的眉眼。
裴音(将水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声音温和):“小琪回去了?”
钱砚修(回过神,指尖离开琴键,点了点头):“嗯。”
裴音(含笑看着儿子,目光扫过那幅画,又落回他脸上):“今天练得挺晚的。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你爸说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就我们俩,你哥哥吃过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轻松和包容。
钱砚修走到茶几旁,拿起那杯温水喝了一口。温润的水流滑过喉咙,仿佛也熨帖了心底那份过于饱满的情绪。他放下杯子,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那个放在茶几一角、印着可爱小熊的纸袋——里面是邓小琪带来的、她妈妈烤的曲奇。*k?u?x*i-n?g~y!y¨.·c\o+m^
钱砚修(声音比平时柔和):“妈,晚上……简单点就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个曲奇……你要尝尝吗?” 他拿起纸袋,递向裴音。
裴音眼中笑意更深,接过纸袋:“好啊,正好尝尝小琪妈妈的手艺。” 她打开袋子,拿出一块烤得金黄的曲奇,咬了一口,细细品尝,“嗯,很香,甜度也刚好。” 她看着儿子,“小琪这孩子,心思真巧。带琴来排练,还不忘带点小点心。”
钱砚修没说话,只是也拿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酥脆的口感,浓郁的黄油香,带着恰到好处的甜。这味道……莫名地让他想起邓小琪低头吃橙子时,嘴角沾上的一点橙汁的亮泽,还有她听到他肯定时,眼底闪烁的满足微光。
裴音(看着儿子安静的侧脸,状似无意地轻声说):“砚修,能遇到一个……在音乐上、在感觉上都能和你合拍的人,不容易。” 她的话语点到即止,没有追问,没有调侃,只有母亲独有的、温暖的洞察和祝福。
钱砚修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看向母亲。裴音的目光温暖而包容,像一片宁静的海湾。他咽下口中的曲奇,那香甜的味道似乎一首蔓延到了心底。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看着母亲,很轻、却很清晰地“嗯”了一声。
这声“嗯”,不再是过去那种敷衍或回避,而是一种带着温度的、沉甸甸的认同。是对母亲话语的认同,是对这份奇妙“合拍”的认同,更是对他心底那份悄然生长、无法忽视的悸动的无声确认。
晚饭果然很简单,是裴音做的清爽可口的蔬菜粥和几样小菜。母子俩安静地吃着饭,窗外天色己暗,暖黄的灯光笼罩着餐桌,气氛宁静而温馨。钱砚修吃得比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