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断了气，我们弟兄几个，就给他陪葬。我们死之前，会把你的济仁堂，也一起带走。”

这不是威胁，而是一种陈述。一种用生命作为筹码的、最决绝的陈述。

刘济仁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握着茶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他死死地盯着担架上那个命悬一线的小战士，那张苍白年轻的脸，和他记忆中儿子的脸，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他想拒绝，他想把这群“疯子”赶出去。但他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作为一名医者，救死扶伤的本能，正在与他这些年来自我麻痹的信条，进行着天人交战。他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石头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终于，刘济仁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站起身，指着苗布准，用一种近乎嘶吼的声音骂道：

“疯子！你们他娘的都是一群疯子！”

他骂着，却快步走到药铺门口，亲自将那厚重的门板一块块地插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进里屋，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落满了灰尘、但依旧锃亮的西式医疗箱。他点亮了数盏油灯，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还愣着干什么！”他对着苗布准等人吼道，“把他抬到床上去！把他身上的破布都给我解开！打盆热水来！快！”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唯利是图的维持会长，而是一个即将与死神赛跑的医生。

苗布准等人立刻行动起来。在刘济仁的指挥下，一场无声的手术，在油灯的照耀下，紧张地开始了。剪开绷带、清洗伤口、切除腐肉、上药、缝合……刘济仁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沉稳。

苗布准和他的战士们，就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个口口声声说“军人都是催命鬼”的男人，此刻，却在用尽毕生所学，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军人，拼命地拉回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