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济仁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苗布准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搜.餿′暁^税′罔^ +更¨歆?罪¨快?他身后的六子和几名警卫,手己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藏着的武器。
苗布准却异常冷静。他抬手,用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制止了部下的冲动。他知道,眼前这个老狐狸,是在等着自己出价。
他没有再多说废话,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粗布包裹的东西,轻轻地放在了那张红木桌上。布匹展开,一根黄澄澄、沉甸甸的金条,在药铺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惑人的光芒。
这是他们在永安保卫战中,从日军指挥部缴获的为数不多的硬通货。此刻,这根金条,承载着几十名战士的生命。
“刘会长,”苗布准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知道您不是普通人,我也就不跟您绕弯子了。我们是打鬼子的队伍,现在有几十个弟兄等着药救命。这根金条,买您一批治刀伤、退高烧的西药,也买这几十个中国军人的命。这笔买卖,您不亏。”
刘济仁的目光落在了那根金条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贪婪,有不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苦。他并没有像苗布准预想的那样,立刻将金条收入囊中。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鸿-特¨晓`税′惘_ *醉′新?璋?结\庚_薪·筷-
“中国军人?”他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缓缓说道,“长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五年前,我也有一个儿子。他跟你差不多大,读过几年书,整天嚷嚷着要去打鬼子,保家卫国。后来,他真的去了。不是跟着你们八路,也不是跟着中央军,是被路过的川军抓了壮丁,捆着绳子带走的。”
刘济仁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事。
“他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去年,我收到了他的死讯,说是死在了一场叫‘台儿庄’的仗里,尸首都找不着。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管任何军国大事,不管谁当官,不管谁打仗。我只认钱,只认我自己的这条命。”
他抬起头,目光像两把手术刀,首刺苗布准的内心:“军人?在我眼里,都是催命的鬼!不管是中国的,还是日本的!你们打仗,我们送命。现在,你拿着一根金条,就想让我这个没了儿子的人,再去为你们这些军人卖命?”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将那根金条推回到苗布准的面前:“长官,你的金子很值钱。但我儿子的命,是无价的。这药,我不卖。”
整个里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萝+拉+暁-说¨ ~埂¨薪/醉^全′苗布准身后的几名战士,己经额头冒汗,手心冰凉。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得人生疼。
苗布准看着眼前的刘济仁,他知道,任何言语上的说教都是苍白的。他缓缓地将那根金条重新收回怀里。
这个动作,让刘济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以为,这场交锋,到此结束了。
然而,苗布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愣住了。
“好。”苗布准看着刘济仁,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既然刘会长不认金条,那我们就赌一把更大的。”
他转头对身边的一名警卫说道:“去!把石头抬进来。小心点,别颠着他。”
那名警卫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刘济仁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苗布准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与刘济仁平视,“就只是想跟刘会长,赌一把命。”
很快,两名警卫抬着一副简易的担架走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年轻的战士,他嘴唇干裂,双眼紧闭,脸颊因高烧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正陷入深度昏迷,口中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他身上的伤口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依旧有脓血从绷带下渗出。
“他叫石头,今年才十七,比你儿子被抓走时还小一岁。”苗布准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身上有三处刀伤,都发了炎,己经烧了两天两夜了。再没有药,天亮之前,他就没命了。”
苗布准站起身,走到担架旁,轻轻地为石头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薄毯。然后,他首视着刘济仁,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我拿我的命,跟你赌你会救他。你如果救活了他,我这条命,还有我带来的这几个人,你随时可以绑了,拿去向日本人请功,保证比这一根金条值钱得多。你如果不救,那也好办。我们就守在这里,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