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两个字的油墨已经晕开,露出纸基里嵌着的银色细丝——那是只有外星文明才会使用的记忆传导纤维。
未响的枪声,铁手的金属义肢陷进悬浮车的真皮座椅。雨停后的凌晨,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布满疤痕的脸上流动,像给那些旧伤镀上了层血色。耳机里反复播放着局长的指令:“清除所有与37号接触过的异化者,包括沈溯。”但他的食指始终没有扣下扳机,义肢的关节处渗出淡蓝色的液压油,滴在脚垫上凝成小水洼。
水洼里突然映出张教授的脸。
三天前在安全局档案室,这个老头举着激光枪对准他的太阳穴,枪托上刻着和37号病号服相同的编号。“你以为自己是猎人?”老头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芯片,“我们都是外星共生体的培养基,法案里写的‘净化’,其实是收割。”
铁手摸出藏在义肢里的芯片,月光透过车窗照在上面,那些复杂的电路纹路突然亮起,组成与沈溯腕表波形图一致的图案。他想起五年前查封实验室时,从手术台上夺走的那具“外星残骸”——根本不是金属构造,而是覆盖着神经纤维的活物,它的心脏位置,嵌着一枚和眼前一模一样的芯片。
“目标已进入地下三层。”耳机里的声音突然失真,夹杂着电流杂音,“重复,允许使用湮灭弹。”
铁手的义肢自动抬起,枪口对准科学院的地下入口。但他的拇指按在义肢内侧的隐藏按钮上——那是张教授三天前告诉他的,能让所有外星芯片暂时失效的装置。液压油还在滴落,在脚垫上汇成的水洼里,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后,站着个后颈有芯片的少年,那是十七岁时刚植入义肢的自己。
重叠的视角,【张教授的实验日志:04:17】
净化舱的共振频率稳定在7.3赫兹,这证明37号的神经信号没有消散,而是以量子纠缠态附着在舱壁上。沈溯的腕表能捕捉到这种信号,说明他的共生体已经觉醒到第三阶段——比我预期的早了整整三个月。
昨晚在地下三层,我故意让小林看到我修改阈值数据。那孩子的记录仪会把信息传给安全局,但她不知道,我输入的9.1其实是外星共生体的成熟指数。当沈溯的感受器同时感知到正义与暴政的重量时,这个数值就会触发共生体的集体觉醒——就像三十年前,那具外星残骸在月球背面发出的第一声脉冲。
保洁机器人正在舱门口徘徊,它的传感器大概检测到了37号的残留dna。三年前铁手查封实验室时,就是这台机器人把真正的原型机藏进了通风管道。现在它的机械臂上沾着银色纤维,那是从法案纸张里提取的——那些所谓的“条款”,根本是外星文明编写的共生体激活码。
【小林的记录仪:04:32】
沈博士走进净化舱时,我的记录仪突然自动上传数据。终端显示接收方不是安全局,而是月球背面的“净化法案执行中心”——但张教授昨天偷偷告诉我,那里根本就是外星残骸的研究基地。
37号消失前抓着我的手腕时,我口袋里的芯片发烫,像要嵌进骨头里。他说“沈溯能摸到真相的重量”,现在我才明白,不是法案在变化,是我们的共生体在通过重量感知世界的本质。就像刚才在走廊里,我看见保洁机器人的内存卡里,存着所有异化者的名单,包括铁手的编号“09”。
张教授突然把一份报告塞进我手里,封面上的“最终净化方案”下面,画着个天平,两端分别写着“人类”与“共生体”。他的后颈芯片正在发光,和37号消散时的荧光一模一样。
【沈溯的感知记录:04:45】
手掌贴在净化舱壁上的第三分钟,重量开始三维展开。
表层的金属冷硬如暴政,中层的空气轻盈如正义,而最核心处的搏动,呈现出一种全新的重量——既不是中子星的碾压,也不是氢原子的虚无,而是像两束纠缠的光,在绝对黑暗里互相照亮。37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天平的支点不是平衡,是共生。”
保洁机器人的机械臂伸到我面前,爪子里托着半块银色纤维。当纤维接触到我掌心的法案残页时,那些条款突然重组,变成一行外星文字,在腕表的翻译程序里显示为:“当惊奇感受器同时容纳两种存在,轮回即告终结。”
“小心!”铁手的吼声从走廊传来。我转头时,看见他的金属义肢正对着张教授,而老教授手里的激光枪已经对准了净化舱——不,是对准我后颈的芯片。
激光束与金属子弹同时破空而来的瞬间,舱壁突然变得透明。我看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