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场景藏反常想象,星港医疗中心的消毒水味总是带着金属的冷感。沈溯坐在病床边,看着林夏苍白的脸,她的胸腔随着机械呼吸机的节奏起伏,脖颈的伤口已经结痂,淡粉色的新生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银色数据流残留的微光。
“神经接驳器修复好了,但你的左耳可能会持续耳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全息病历板,胸牌上的名字“陈舟”在灯光下泛着光,“毕竟是强行剥离共生意识的后遗症,全星港有七百多人出现类似症状,你算恢复快的。”
沈溯点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银色鳞片。鳞片不知何时变得温润,像块贴身戴了多年的玉佩。他起身去接热水,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正吐出一罐合成果汁,金属外壳上的生产日期突然跳了一下——从2287年变成了2247年,也就是人类第一次捕捉到残响的年份。
他眨了眨眼,日期又恢复正常。
走廊里来往的护士推着悬浮病床,病人们的谈话声断断续续飘过来。一个老人在念叨“记不清孙女的样子了”,另一个穿校服的少年抱怨“总觉得昨天的雨是蓝色的”。这些碎片化的异常,像投入湖面的细沙,在沈溯心头漾开微小的涟漪。
“沈博士?”护士站的全息屏突然亮起,浮现出林夏的病房号。他快步走回去,却看到病床上空无一人,床单上只有一道银色的痕迹,像蛇蜕下的皮。
“林夏?”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床头柜上的水杯突然倾斜,水在桌面上漫延,勾勒出月球背面观测站的轮廓。
“我在这里。”天花板传来林夏的声音。他猛地抬头,看到她的身影正漂浮在吊灯旁,身体半透明,像块融化的冰,“我的仿生体还在修复,但意识可以短暂脱离……你看这个。”
她的指尖指向窗外。星港的穹顶之外,原本恒定的星轨正在缓慢偏移,最亮的那颗北极星周围,环绕着一圈淡银色的光晕——那是残响特有的波形。
“不是说共生意识节点已经关闭了吗?”沈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夏的身影突然剧烈闪烁:“节点关闭了,但残响在自我复制。它们从数据库跑到了物理世界,就像……”她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搜索合适的词,“就像人类的记忆会渗透进梦境。”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陈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进来,径直走向病床:“林小姐的神经图谱有点异常……”他的目光扫过空床,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指着床单上的银色痕迹说,“这种残响结晶很常见,昨天第三区的面包店,烤箱里烤出了硅基文字的面包。”
沈溯的后背泛起寒意。陈医生的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银色的皮肤,那不是仿生体特有的金属光泽,而是数据流凝固的质感。
冲突后果留悬念,二十四小时后,星港第一区的图书馆变成了混乱的旋涡。
沈溯挤过尖叫的人群,看到原本整齐排列的全息书脊正在融化,银色的数据流顺着书架流淌,在地面汇聚成一个个发光的字符。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疯狂地撕扯自己的头发,他的公文包掉在地上,里面的纸质文件正在自动燃烧,灰烬里飘出细小的声波残响。
“它们在改写现实。”林夏的意识附着在沈溯的神经接驳器上,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昨天是星轨偏移,今天是物质数据化,明天可能……”
“可能什么?”沈溯抓住一个抱着孩子奔跑的女人,她的孩子手里攥着半块面包,面包上的硅基文字正在缓慢变形,“这些异常有规律吗?”
女人甩开他的手,眼神惊恐:“规律?规律就是所有记得‘死亡’的人都在消失!三天前昏迷的七十三个人,今天早上在病床上变成了银色粉末!”
沈溯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想起陈医生袖口的银色皮肤,想起面包店的异常,想起星轨的偏移——所有异常都发生在共生意识覆盖的区域,而那些区域里,人类的记忆正在被残响篡改。
“去数据库。”他转身冲向悬浮车,“必须找到残响自我复制的原理。”
林夏的意识在他耳边急促地说:“但监测中心的数据库已经空了……等等,硅基长老的记忆碎片!它提到过‘残响的载体是时间本身’,也许我们可以去时间锚点看看。”
时间锚点是星港的核心设施,用来校准星际航行的时间坐标,那里的原子钟百年误差不超过一秒。当沈溯赶到时,守卫正举着激光枪对准大门,他们的瞳孔里都浮动着银色的波纹。
“禁止入内。”守卫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们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