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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风惊入鬓蝉

底是年轻小闺女,好好妆扮上,果然大不一样。”钟娘子笑说着,示意身边宫婢把镜台举过来。

婉儿向那面明亮清晰的银镜望过去,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肤色白腻柔嫩,双颊嫣红透晕,眉似新月,眼角斜飞,秋波闪转间风情流溢。眉心贴了一小枚莲瓣花钿,樱唇两边还各点了面靥,再配上新挽好的高髻钗梳……哪里来的祸国妖姬?

婉儿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机会艳妆打扮,也从未想到自己还能被涂饰成这等容貌。她正失神,钟娘子又倾身向前,伸手扯开她的半袖衣领,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

“不错,生得倒白嫩。这衣裳不够时兴,房妃还是古板了些……这样好多了。”

这时门外传来呼报“殿下归”,钟娘子忙起身带人迎出去,又叫婉儿“你在这里等着别动”。

婉儿浑身都软了,想动也动不了。她昏昏沉沉地倚坐在梳妆床上,一直等到两个婢子进来扶起她,笑谑着架她出门,转入朝南向的寝殿,直送入帷幕内。

灯火朦胧,满室药香。

一个俊秀的青年男子只穿中衣,躺靠在寝床上,抬头望向婉儿。

武皇后……是真的很会生养调理儿女呢。

婉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时候还能萌生遐念,也许和眼前年轻男子——大唐皇太子弘——一身沉静安详的书生气有关。

屏风、帷幕、书案、灯烛和床榻围合起来的私谧寝阁里,见不到服侍下人。案上琉璃灯擎的烛光昏黄温柔,摇摇映照得太子弘面容洁净明亮,目光也平和深邃。他似乎正望着很遥远的地方,眼睛盯着刚进来的女子,心神却根本不在她身上。

婉儿不敢多看,跪地拜伏行礼,也不敢报名,垂首等呼唤。

宫禁侍人之间议论当今武后的两个大儿子,大多都称许雍王贤文武全才、英俊拔群,叹惜太子自幼体弱,又用功读书失于调养,言下之意,二弟比大哥外貌更出众。惊鸿一瞥,婉儿倒是觉得……未必尽然。

“上官仪孙女?”年轻男子的语调慵懒,伴有深浓倦意,“近前来吧。”

婉儿提着腰裙,起身小步趋前,到床榻前又跪下,抬首候命。太子看清了她面容,神色惊讶又好笑:

“谁教你作这等妆扮……雍王吗?”

“回殿下,是方才钟娘子……”婉儿拿不准这算不算当面告状,也不敢多说,加一声“婢子死罪”,住嘴低头。

李弘又笑了几声,摇头道:“她也是好意……算了,你先出去洗把脸。”

婉儿如释重负,答应了叩首转出寝阁外,便有宫侍从帐幕中走出,带她去净面卸妆。等她再被送回太子寝床前,不但珠翠花钿一应杂物去掉,连腰裙和外衫子帔巾也给脱掉……只余内裙中衣。

李弘打量一眼拙稚本色暴露无遗的婉儿,微笑道:“这倒是能看出上官游韶公的遗韵了。‘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何等清新幽远,别让那等庸脂俗粉玷污了天然风姿。”

听太子口诵自己祖父当年名传朝野的奇句,婉儿心头一惊,又一阵酸楚,泪水盈睫。她祖父上官仪曾是贞观及今上两朝的文坛领袖,五言诗绮错婉媚,时人追崇为“上官体”,官至宰相,一度号称“独持国政”。

当今二圣居留东都时,某日上官仪入朝较早,乘马自洛水堤悠然巡步,在晓月下执辔咏诗:“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风度闲雅音韵清亮,不远处一同等候上朝的诸大臣举目相望,视如神仙下凡。这首《入朝洛堤歩月》亦传诵一时,成了“上官体”名篇。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其时婉儿刚刚出生……她在太子面前顿首逊谢:

“婢子无状,命带灾殃,祸延先祖,惭愧无地。殿下以先祖名句形容赐许,婉儿万死不敢当。先祖另有一诗,或更……适宜婢子心境。”

“哦?”太子饶有兴趣,“哪一首?”

婉儿定一定心神,曼声吟咏:

“玉关春色晚,金河路几千。琴悲桂条上,笛怨柳花前。雾掩临妆月,风惊入鬓蝉。缄书待还使,泪尽白云天。”

吐出“悲”“怨”“惊”“泪”这几个字时,她有些胆怯。这首诗的语意大不吉利,而且过于伤怨,并不适合用在……这个夜晚,与东宫储君交谈评论。但她认为太子会懂得自己的言外之意,不会以为她只是在发牢骚诉苦。

果然,李弘沉默了下,收敛起微笑,也没动怒,只问:

“这是写谁的?”

“……王昭君。”

太子轻轻吁出一口气:

“雍王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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