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霹雳草》
楔子
天汉二年的秋风,是裹着刀子来的。`h/u~l¨i*a!n^b!o′o-k?.^c+o_m-
卫青的铁骑踏过燕然山北麓时,枯黄的芨芨草在马蹄下发出脆响,像无数细碎的骨裂声。朔风卷着沙砾,打在玄甲上噼啪作响,却穿不透甲片缝隙里渗出的寒意——这是汉军北击匈奴的第三个月,粮草已耗去大半,更可怕的是,漠北的秋气比中原烈上十倍,白日里日头能晒裂皮革,到了夜间,帐外的冰碴能冻住弓弦。
卫青勒住马缰,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玄色披风上落满了沙尘,鬓角的白发在风中微微颤动。他身后,三万铁骑如蛰伏的猛兽,呼吸间喷出的白气与漠北的寒气交融,在天地间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斥候刚刚回报,前方百里便是匈奴左贤王的王庭,而大军扎营的这片戈壁,连最耐旱的骆驼刺都长得稀稀拉拉。
“将军,今夜风大,怕是要起沙暴。”副将赵破奴策马上前,声音被风吹得发飘。
卫青抬手按住腰间的剑柄,那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传令下去,全军扎营,挖三尺深壕,帐外多燃篝火。”他的目光扫过队列末尾,几个士兵正捂着胸口咳嗽,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日来,这样的士兵越来越多了。
漠北的夜,比铁还沉。当第一缕月光爬上沙丘时,谁也没料到,一场比匈奴铁骑更凶险的危机,正悄悄缠上这支疲惫的大军。
上卷·漠北惊变
第一回 寒燥侵营 将士染疴
扎营后的第三日,风倒是停了,可日头却毒得像要把人烤出油来。正午时分,戈壁滩上的温度能烫熟鸡蛋,士兵们解了头盔,额头上的汗珠刚渗出来,就被热风卷成了白汽。到了傍晚,又骤然刮起西北风,裹着冰粒打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
这种“昼如炉、夜如窖”的鬼天气,让不少士兵扛不住了。起初只是晨起时喉咙发紧,像塞了团干沙,接着便开始咳嗽,咳得厉害了,肋骨缝里都透着疼。军医老王头起初以为是风寒,煮了几大锅生姜汤让士兵喝,可一点用也没有——那些士兵的咳嗽越来越重,到后来,呼吸时喉咙里像拉风箱,“嗬嗬”作响,胸口起伏得像要炸开,偏偏浑身滚烫,裹着单衣都觉得热,却一滴汗也出不来。
“将军,不对劲!”老王头冲进中军大帐时,袍角还沾着药渣,“这病邪性得很,高热、无汗、喘得厉害,不像是寻常风寒。”他摊开手,掌心是几撮黑褐色的药渣,“我用了紫苏、防风,都压不住,反而有两个兵,咳得更凶了!”
卫青眉头紧锁,走到帐外。营地里,不少士兵蜷缩在篝火旁,脸色红得发紫,嘴唇却干裂起皮,有的正用匕首撬开冻硬的水囊,往嘴里灌冰水,喝下去却像石沉大海,半点解渴的意思都没有。一个年轻的骑兵,咳得直不起腰,双手死死抓着马鞍,指节泛白,喉咙里的喘声隔着十步都能听见。
“将军,再这样下去,不消匈奴来打,咱们自己就得垮!”赵破奴的声音带着焦虑,“方才清点,已有三百多弟兄病倒,连伙夫里都有两个起不来了。o>微*,趣¢小??¥说} ?·¨无μ/错±?<内@>%容=”
卫青蹲下身,摸了摸那年轻骑兵的额头,烫得惊人。他又掀开士兵的衣襟,胸口的皮肤干燥得像老树皮,按压下去,半天才能弹回来。“脉浮紧,气促,无汗……”卫青略通医理,喃喃道,“这是寒邪被燥气裹着,闭在了皮肉里,阳气发不出来,就像烧红的铁块被闷在沙土里,越憋越烈。”
老王头在一旁点头:“将军说得是!这漠北的邪祟,又寒又燥,比中原的风寒霸道得多。寒主收引,把毛孔都闭死了,燥气又伤津液,所以汗出不来,咳得凶。”他叹了口气,“可惜咱们带的药材里,发汗的药就只有紫苏、生姜,对付这种厉害的燥寒,根本不够力道。”
夜幕降临时,病情还在蔓延。有个老兵咳着咳着,突然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等抬到军医帐里,已经没了气息。消息传开,营地里人心惶惶,连篝火旁的谈笑声都没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像一群受伤的野兽在呜咽。
卫青站在沙丘上,望着漫天星斗。漠北的星空格外亮,北斗七星像一把勺子,斜斜地挂在天边。他想起出发前,汉武帝赐的“天马”酒,想起长安城里温暖的灯火,再看看脚下这片死寂的戈壁,忽然觉得,比起匈奴的弯刀,这无形的病邪,或许更难对付。
第二回 斥候探漠 野驼示秘
“将军,让我带一队人出去找找,说不定能寻着些能用的草药!”说话的是斥候队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