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命运

“婷儿，这些年来，是阴阳家害苦了你了。”向老爷子摸着孙女的脸庞，心疼地皱起眉眼，泪水蒙住了苍老的眼睛，“你哥哥的事情，爷爷会告诉你的，我希望你不管听到什么，你都要相信，你哥哥待你，是绝对的好，他没有欺骗过你，即便他做了错事，他也是为了整个阴阳家都可以延续下去，最自私的，不是你哥哥，而是我……”

向老爷子徐徐说道，他扶着向碧婷走到花丛中的石头上面坐下来，在这幻化出来的世界里，他们分不清外面是春夏还是秋冬。是落雪还是天晴。

但那些情感，却没有因为这里是幻境而变得淡泊，或者消失……

向碧婷道，“爷爷，即便是为了阴阳家，可也不能去残害别人啊，阴阳家的人是人，别人也是人啊，别人也有亲人，别人也需要代代相传，我们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为何……就一定要做那种事情呢？万物生死循环，自有其因果。何必……非要如此强求那千秋万代生生不息。爷爷，你告诉我，我哥哥他不是一个为了自己就去吸食别人魂魄的妖魔。”

“我知，所以，你要恨，便恨爷爷把。”向老爷子道，他没有否认向翥就是个吸食别人魂魄的妖魔的事实。

“那爷爷这也是要我原谅了一繁吗？那个杀害了哥哥的凶手？我应该感谢他为世间降妖除魔吗？阴阳家这些年，不也是在暗中派人找那个杀害哥哥的凶手吗？为什么，还要说我哥哥被人杀死，是没有错的。”向碧婷的心慌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偌大的谎言里。

“没有，那些话，是爷爷编出来骗你的。爷爷让你从小就继承阴阳家，让你每天与鬼怪之物打交道。明面上说……是为了阴阳家的延续，为了我们身上所带着的责任。其实爷爷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阴阳家的灭亡，就在现在了。这种宿命，我们谁都逃不了。”向老爷子道。

向碧婷不明白了。

向老爷子抬手指着天空，他含着泪水的眼睛里藏着温柔的光，“这里的一切，都是画下的，我们都知道，只要这壁画的封印一破，壁画就毁了，这些东西也就消失了。这些，是假的。”

“是，这些是假的。”向碧婷应道。

向老爷子把目光收了回来，他轻轻的拍着孙女的手，嘴角微微弯起，他笑着说，“阴阳家，也一样，我们的祖先是从无荒地里来的，我们扎根在洛水县，代代相传，到了我们现在这一代，几乎已经忘记自己的祖先是谁了。可我们依然还活着，等到未来的某一天，我们的祖先出现了，他告诉我们，我们是无荒地的后代，我们，早晚还是要回到无荒地去的，这里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幻象。”

“不，爷爷，这不一样。”向碧婷摇着头，她心中矛盾，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祖先竟然会是无荒地的人。

“是一样的。”向老爷子怅然说道，“无荒地是个被诅咒的地方，无论我们做了多少事情，都弥补不了祖先们犯下的错误，地狱里的鬼兵，也不会放过我们，他们会在三界之间发行通缉令，捉拿我们，只有回到无荒地，我们才是安全的。现在，那个地方叫做地狱沼泽，神鬼都不敢去。”

“爷爷，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向碧婷道，“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能理解，但这件事情，跟哥哥的死有什么关系？”

“是报应。”向老爷子道，“为了生存不折手段，最终，还是会自己走向死亡。不用别人来推你一把。是不折手段的报应。”

他说了那么多，最后，竟然不过是一句‘报应’作为答案。

向碧婷冷冷的笑道，荒唐，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荒唐的事情。更没有听过如此荒唐的理论。

向老爷子道，“我们一直都和阴司的人携手做事，但我们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而且我们的真实身份，也是隐瞒着阴司的。这一代一代的传下来，一直到我们的子孙，都已经忘了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一个人做的事情，难道一定得跟身份挂钩吗？”向碧婷问道，她越发的觉得茫然了，她出生在阴阳家，从小别人就说她是一个极有天赋的人，是阴阳家最合适的继承人，可现在，她的爷爷却告诉她，她的所行所为，就好像是幻象……她甚至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别人眼中的笑话，在别人看来，这些事情本来可以不做，或者可以敷衍了事。

也或者，她完全可以闭门独自活下去。

她忽然想要问一问，把漂游在世间无处可归的亡魂送到阴司去，到底是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

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像普通人那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