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身份又告诉她，她永远也不能像普通人那样活着。

她必须活在生与死之间，做一个活死人，为那些亡灵而活。

可今日，一直看着她长大的爷爷又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必须去完成的。

她活着，只是顺应一种规律，是为了死亡。

“孩子。”向老爷子握着她发抖的手。

向碧婷避开爷爷的目光，把手抽出来。她说，“爷爷，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去吧。”向老爷子放开她的手。

他是来安慰她的，可最后，他却伤她最深。

等到向碧婷走远过后，一繁从后面探出个脑袋来，背靠在圆柱上，长发懒散地披在肩头，微风吹起他的白衣，他美的就好像谪仙下凡。

“向老爷子，你说话可真是够毒的。”一繁道，“要是我，我也接受不了。第一，你告诉她，她所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幻象，即便是活生生的生活在其中，体验着其中的悲欢离苦，可这个世界，还是假的，是一个幻象。第二，你告诉她，她拼了命，放弃了一切欲望去追寻，去坚持的事情，本是无用的，完全可以不去做。这两个理，可是足够把她毁彻底了。”

“当一个人经历一场难以承受的苦难的时候，只有更大的苦难才可以抵消之前的苦，若是让她一直思考如何成为你的帮凶之事，陷在其中自责难过，不如让她开始考虑考虑自己和自己所生活的环境这种事情。其实这些话，是翥儿告诉我的。”向老爷子道，“那个时候，翥儿不过四岁，他拿着聚灵剑，站在我的面前，要当着我的面把聚灵剑毁了，他说，他永远也不要做阴阳家的人，他要让阴阳家的人都走出那扇老旧的门，去过那种和大家一样，可以在阳光下行走，在街上往来的神仙般的日子。可他……一直到他死，他都没有毁了那把聚灵剑。”

“神仙般的日子？”一繁琢磨着这句话，把市井小民的生活形容成神仙一样的日子，那确实很像他所认识的向翥说出来的话，“那孩子，从小就与别人不同，明明只有几岁，我却觉得他像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很多人都这么说，他出生后不久，阴阳家的几位长老聚在一起商议，到底是留他一命，还是杀了他。”

“你们最后，还是决定留下他了？”一繁道，若不是决定留下，他又怎么会遇上那个孩子呢。

“不是，是决定杀了他，决定烧死他，让他魂飞魄散。”向老爷子道，“我想，你也很难想象，一群成年人，会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当时，是那个孩子的父亲，亲手点燃的柴火。”

“那他为何又活了下来？”一繁问。

“因为那天突然就下暴雨了，天空的闪电，像巨龙在发狂，把我们吓着了，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无人敢管那个孩子的事情，即便他拜了一个妖道为师，即便他修炼噬魂之法。我们也没人敢阻止他。”向老爷子道，“但有一点，是真的，我们都当他是阴阳家的后人，而且，他也一直全心全意地为阴阳家，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或者做什么对家族不利的事情。一直到他遇到你……我们看了他八年，终于看到他死了……”

向老爷子顿了顿，说道，“其实，他会遇到无荒地的人，我也不觉得意外，因为，我相信万物相生相克，这世上，无论一个人有多厉害，他就一定会遇到一个与他不相上下的对手。”

“我想起他死前说的话，我心里都发寒，一个八岁的孩子，他对我说，这个天下，能者称王，他不后悔。哈哈。”

“他只活了八年，但他的那八年，是纯粹的，只为阴阳家在活，在他快死的那段时间里，他对我们说，如果将来有一个人能够改变阴阳家的命运，那个人，一听是碧婷。”向老爷子道，“这便是为何婷儿会被选为继承人的原因，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真的开始相信命运了。婷儿是个很善良的孩子，而且她的做事风格和翥儿很像，一丝不苟，不同的是婷儿的心在天下，翥儿的心，在阴阳家。”

“曾经，我指望她能改变阴阳家的命运，今天，我却只希望她能够好好地活着，那些生生死死的事情，本不是她一个如花年纪的小姑娘该经历的。”向老爷子慢慢地站起来。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孤独了。

一繁依旧背靠着柱子，那双清澈的眼睛漂亮的仿佛水洗过的宝珠。

他听着屋内那些被封印起来的灵魂的哭喊声，他并没有动容。

沉默半响过后，他转身走向了另外一边，“所有的孤独，都是来自于迷茫。所有的不确定和所谓的命运，都不过是无能为力的软弱。我也相信‘能者称王’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