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巷罕见的闷热,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暖月站在糖果店门口,望着逐渐阴沉的天空,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昨晚茶馆的团结场面仿佛还在眼前,但今天从清早开始,街上就弥漫着一种异样的紧张气氛。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斑驳的漆面,那是岁月在这里留下的印记。
几只麻雀从楼顶匆忙掠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湿气。暖月回想起小时候,每当要下暴雨前,奶奶总会把晾晒的糖果赶紧收进店里,然后坐在门口的藤椅上,静静等待风雨的到来。现在,她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咚——"远处传来一声闷雷,震得老街的玻璃窗微微颤动。暖月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压得更低了,仿佛触手可及。她转身走进店里,玻璃柜台上摆着准备好的老物件,每一件都承载着老街的记忆。李婶早上特意送来一套百年青花茶具,那釉面上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泛着柔和的光。张叔找出的老照片整齐地码放在一旁,黑白的画面定格着曾经的繁华岁月。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暖月的心跳漏了一拍。是街道办的通知,她点开文件,指尖微微发抖。短短几行字,宣告着最后的期限:限令今日下午三时前自行搬离,否则将依法强制执行。那一排排公章和签名,像是一把把利剑,直指老街的心脏。
暖月快速浏览着附件,每一个字都让她的心往下沉。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是程屿。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我已经看到通知了,"程屿的声音有些急促,透着一丝不寻常的紧张,"刚才从规划局出来,有内部消息说执法队已经在集结。"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跑着出来打这个电话的。
暖月强迫自已冷静下来:"现在几点?"她下意识看向墙上的老式挂钟,秒针的走动声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上午十点半。还有四个半小时。"程屿顿了顿,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喇叭声,"我马上回去,你先通知街坊们。"
挂掉电话,暖月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她立刻给李婶发了消息,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不到十分钟,茶馆里就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李婶新泡的茶香,却掩盖不住每个人脸上的焦虑。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要等文物评估吗?"王大爷捏着茶杯,青筋暴起的手都在发抖。那杯茶荡起细微的涟漪,映照出他苍老的面容。
张叔坐在角落里,微微摇着头:"他们这是要来硬的。昨天晚上我就看见有陌生人在街上转悠,拿着相机东拍西拍的。"他说话时下意识摸了摸挂在墙上的老照片,仿佛在确认它们还在。
就在这时,茶馆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程屿大步走进来,西装外套已经被汗水浸湿,身后跟着急匆匆赶来的秦漫。"我已经联系了媒体朋友,"秦漫快步走到暖月身边,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一会儿会有记者过来。"
程屿将公文包放在桌上,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历史文化街区的申请材料,已经递交上去了。按照程序,在评估期间是不能强拆的。"他的声音很稳,但暖月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文件边缘微微发颤。
"可他们根本不管这些!"李记老板娘扑簌簌地掉着眼泪,手帕揉得皱巴巴的,"刚才已经有人来警告了,说今天必须搬,连东西都不让我们收拾完!"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茶壶的咕噜声和远处的雷声交织。暖月站起来,环视众人。她看到了李婶布满皱纹却依然坚毅的脸,看到了王大爷浑浊却闪着光的眼睛,看到了张叔紧握的拐杖和年轻店主们紧蹙的眉头。
"各位叔叔阿姨,我们不能慌。"她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现在最重要的是等文物专家组到访。在这之前,我们要坚持住。"这话不仅是对大家说的,也是对自已说的。
李婶起身去泡新茶,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熟悉的茶香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仿佛给了大家一些力量。暖月记得奶奶说过,茶是最好的定心剂。
"我们分头行动。"程屿拿出笔记本,快速写着。他以前总是用电脑,这一刻却选择了最传统的纸笔。"王大爷您和张叔负责准备老物件,尽可能展示出历史价值。李婶这边继续收集街坊们的口述历史。秦漫负责联系媒体,我去找法律顾问。"
"那我呢?"暖月问,目光对上程屿的眼睛。
程屿看着她,眼神里有心疼,也有信任:"你在店里等专家组,你最了解奶奶留下的东西。"他的语气很柔和,却透着一种不容争辩的坚定。
正说着,街道上传来一阵骚动。几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