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着他不放,他早已恨不得找机会一脚踢翻那贼船。
眼下曾松宜落网,褚家还能得意多久?
他巴不得看褚穆阳栽跟头。
温乐衍与他一同进来,见他步履生风,不由得手肘捅了捅他:“黄御史红光满面,看起来气色大好啊,莫不是近来府上又新纳了娇妾?”
“你这泼皮,说什么呢。”黄玄德老脸一红,连忙左顾右盼,见无人往这瞧,又拱手敬向天边,侃然正色,“陛下心怀百姓,日夜忧心南州一案,今曾贼终于落网,了却大患,我等自是心中快慰。”
温乐衍轻笑一声,他岂能不知道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也不予理会,先他一步走了。
“谢霁,那曾松宜油嘴滑舌,待会儿真能一切顺利吗?”他忧心忡忡地靠向谢临意,不知为何,从牢房出来后,他便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提审的供词皆为各部所录,真正有用的还得看过堂会省时的供词。
谢临意想到曾松宜在牢房中的举措,眼神坚定:“放心,他会说的。”
温乐衍依旧难平心绪,他担心的,好像不是这个。
众官员入座,最上面坐着的是大理寺卿张惇丶刑部尚书赵远山丶都察院左都御史唐端与宵阳司指挥使霍昭。
为防有贼子对人犯不利,皇帝还特派宵阳司跟随,一面是代天子听省,一面是保护人犯。
曾松宜被压上来跪在堂下,刺目的天光晃得他两眼微缩。
“罪臣曾松宜。”
“罪臣在。”曾松宜直直跪着。
“今年初,南州水灾,陛下令户部拨款五十万用作赈灾银,其中十五万不翼而飞。经查,是原户部郎中,罪臣卢知节染指贪墨钱款。且卢知节于狱中供出你知晓内情,你可有话要说?”
曾松宜伏身叩首,话音沈叹:“有。”
“那便将此案的内幕尽数招来。”
谢临意与张惇满目深凝地盯着他。
黄玄德喉中吐出一丝气息,满眼期待他口中的下一句话。
赵远山捏紧了装满茶水的滚烫杯身,茶水沸腾,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灼热。
众目睽睽之下,满室凝重萦绕。
曾松宜正呼气欲言,突然神情一狞,眉头急皱。
拷着铁链的双手猛烈地拍打着胸脯,片刻后便倒地痛苦地翻滚,嘴里不断抽搐呻丶吟。
座下众人大惊,皆争先站起身,宵阳司的人也即刻戒备。
张惇拍案而起,睚眦欲裂:“怎么回事?!”
谢临意率先反应,招来一旁侯着的几个郎中。
温乐衍双手冰冷,几近颤抖,满心俱寒。
原来,原来是这里不对。
瞬息间,曾松宜眼中一片模糊,低吟声渐小,他嘴角溢出黑紫的血,涣散的目光最后看了眼张惇。
周围嘲杂之声他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张惇在唤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