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不再剑拔弩张,殿中气氛便缓解了一些。
褚钰回想着褚华洋讲的百花楼一案的来龙去脉,平静且冷漠道:“派人即刻去泰和钱庄,务必要先大理寺一步擒住施定仁与他家中亲眷,且此人绝不能死。至于那个叫胡元丹的商户,另派人全城搜寻,无论是死是活,他的嘴定不能开。”
“多谢兄长与姐姐相救。”
褚华洋吐出一口气,拱手深深行了个礼。
褚穆阳双眼一眯,一丝杀机显露:“那个人在哪?”
“兄长莫急,此人自是被我安置了起来,等百花楼的风头一过,我自会亲自解决了此人。”褚华洋顿住走出殿外的脚步,言语切齿犀利,“兄长若想鸟尽弓藏,我便只能将此人直接押给陛下和长公主了。”
泰和钱庄
谢临意和温乐衍带着人赶来时,昔日门庭若市的钱庄大门紧闭,靠近门口,风中竟卷起一丝浓烈的血腥味,一股森寒之气弥漫而来。
谢临意眸中闪过一丝晦涩,猛然擡脚踹开门。
只见里面下至前堂,上至二楼,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身,血水淋漓淌散至满地。
“坏了谢霁,我们来晚了。”温乐衍狠皱一下眉,用手背掩了掩鼻尖。
皇帝特派了宵阳司协助三司查办此案,宵阳司指挥使霍昭紧跟其后,示意几位下属上前查看情况。
“世子,温侍郎,一楼到二楼共有尸身十具,皆是被利刃割断喉颈而死,凶手出手利落,刀法深厚,皆是一刀毙命。看穿着,死的这些人应全是泰和钱庄的夥计。”
他们刚查到泰和钱庄,钱庄里的人就莫名横死,这摆明了是褚家闻风而动了。
谢临意环顾四周,眉眼幽寒深沈,急促道:“霍指挥使,这些尸首中可有施定仁?”
霍昭带了几个从前见过施定仁的弟兄把这些尸首从头到尾辨认了几次,又把钱庄上下掘地三尺,也未找到施定仁的一丝踪迹。
施定仁手无缚鸡之力,既不在这些人中,说不定现下早已落入褚家人手中,又或是东窗事发闻风而逃。
谢临意满腔暗恨,一丝日光打在手中那把佩剑上,剑身难掩寒光锋芒。
“什么人,出来!”门前的官差一声大喝。
随后,门后一方不起眼的木柜便被几人上前打开。
柜门吱吱呀呀地开合,里面竟窝坐着一位只有七八岁的男童t,这孩子满脸泪痕,身躯颤个不停,一双手紧捂口鼻,模样惊恐万分。
见这一行人持剑佩刀,那男孩吓得如何也不敢出来。
打开门的那位大理寺官差想直接把人拉出来,却听见一声轻柔和煦之声,“且慢。”
温乐衍上前制止,将屋里那些堆叠的尸首挡在身前,微微躬下身子与那男童对视了片刻,见他情绪安定了不少,才道:“莫怕,出来罢,我们并非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男孩走出柜中,依旧大哭不止,手心里紧紧捏着一封信,乌黑的瞳仁茫然四顾,显得手足无措。
温乐衍注意到他手中之物,循循问道:“莫怕,方才是不是来了一批人?”
男童点点头,另一只手紧抓着他的锦袍一角。
温乐衍思绪渐清,方才那批人定是授褚家之意来此杀人灭口,而这幸存的孩童许是躲到这柜子中才逃过一劫。
“是谁告诉你躲到这里的?”
“是……是我爹。”男童哽咽道。
“那你爹可是被那些人带走了?”
男童又微微点头,忽地又想起那哀求声中的血流成河的情形,身子越发往后缩着,发出凄厉细碎的啜咽之声。
褚家的目的定是那施定仁,至于钱庄的其他人如有可能悉知内情者,他们宁可尽数错杀,也不能放走一个。
至于他们为何不把施定仁也一并杀了,一则是因大理寺刚查到泰和钱庄,若钱庄上下尽数死于非命,难免会引来更大的猜忌与物议。
二则是他们抓走施定仁,定然是想卸磨杀驴,等着把这桩案子全推到他一人身上。
到时褚家便只说是施定仁与高希二人意图谋取私利,欺瞒主家在背地里暗修百花楼。而后高希下狱,施定仁听闻案发,杀害钱庄上下灭口后畏罪潜逃。
最后他们只需装模作样地为朝廷擒住逃犯施定仁,再利用他亲眷的性命,威逼他一口揽下这桩案子的全责。
这样一来,即便朝野非议,但这边又毫无佐证,褚家则再动用朝廷内外的势力平息。
不消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