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异于自缚双臂。
脚下传来清晰的咔嚓脆响。一根枯死的松枝被他无意踩断。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刺耳。暮色渐浓,山林深处升起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爬上脊背。头顶墨蓝天穹上,几颗早出的寒星,冷冷俯视着群山万壑。谷畸亭稳住身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头望向北方。目光穿透沉沉的暮霭和起伏的山峦。在做送信任务,投送到这个时间线的时候。这个时间线的记忆,早已传入他的脑海里。送信任务一旦完成,就到秦岭的坐忘峰找无根生复命。这个坐忘峰,就是在秦岭群山的北边。“那就走着吧!”谷畸亭再次开始了赶路。??§咸<2鱼?|看<书?] t±更§?<新1最>快??夜色如墨,泼进了秦岭的层峦叠嶂。谷畸亭深一脚浅一脚走在狭窄的山道上,脚下冰冷的碎石硌着脚底板,也硌着他那乱糟糟的心思。“全性谷畸亭……”他淡淡的说着自己的名号。这身份现在套在身上,别扭得很,像件偷来的衣服,甩都甩不脱。自从糊里糊涂成了系统的宿主后,被丢进这条歪了将近八成的世界线,他就再没消停过。任务一个赶着一个。高艮是被他拽进了全性没错,代价却是一怒之下跟师门彻底断了,那声“老子自在”听着像解开了枷锁,里头藏着多少刺人的怨气?苑金贵没了,死在那辆自己动过手脚的车里,留下孤儿寡母和一个小疯子苑陶——这孩子,终归是被自己这条线绑着,推进了复仇的死胡同,也推向了全性那口吃人的锅。左若童……那位三一门的门长,飘然出尘的仙人,自己抛出“道、佛、儒”的钓饵,设下问心那要命的局,结果倒逼得他自个儿戳破了执念,以死示警。每次想到他老人家,这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就好像,扇了一位德高望重,从未犯错的老师一耳光一样。而他那份散开的,精纯得吓人的逆生三重,最后被那具神秘的尸骸吞下去了。一想到这个,一股寒气就从脊梁骨往上爬。那尸骸似乎在自己的身体里藏了点儿什么,这也需要自己以后调查一番才行。人劫自招,祸乱源头……五行尸骸……业火烧身,万劫不得翻身!这是周圣对自己的警告。“唉~前路渺茫啊~”谷畸亭叹口气无奈道。脚下又一根枯枝被踩断,在死寂的山谷里荡开,听着,像是命运的齿槽狠狠地咬合了一下。他裹紧了身上的布片子,朝着北方,艰难挪步。木门在背后轻轻合上,将屋里灯火灶膛的暖意严实地关在了里面。谷畸亭没走。他后背抵着粗糙冰凉的木门板,山间带着湿气的夜风立刻裹了上来,卷走他身上最后那点汗味和暖意。把孩子交给猎户,交给这山里的普通人。那个三一门的寻人罗盘也坏了,应该是找不到苑陶了。可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的念头有多不切实际。全性像块巨大的磁石,尤其对苑陶这样身负根骨,又背着血仇的孩子,几乎是命里注定的去处。可方才看着王婶端着粗陶碗,小心翼翼给昏迷的苑陶喂水,看着那孩子无知无觉躺在地板上,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像风里快灭的火星,倏地亮了一下。远离江湖的血雨腥风,躲开那些癫狂的念头和无法无天的自在。让这孩子在这秦岭深处,闻着柴火气,泥土味儿长大,跟着猎户认山里的草药、辨野兽踪迹,或者……或者真能对那本粗浅的炼器手札提不起兴致,安安分分做个打铁匠?他知道这指望渺茫得很,小得如同山涧里随时能被冲走的浮萍。苑陶筋骨里的东西,他爹娘的死,还有那迟早会缠上来的因果……这些就像看不见的绳索,终归要把这孩子拽回到那条他熟悉又厌烦的老路上去。他谷畸亭自己就是全性的人,太清楚那漩涡的吸力有多大。可他还是这么干了,像个明知输面大,却偏要押上最后一点筹码的赌徒。就赌这山林的厚实,赌这对猎户夫妇身上那点没被江湖浸染过的、普通人的人味儿。能多养着苑陶几年,哪怕……哪怕只是让他在一脚踏进那烂泥潭之前,心性里多一分掂量,能想起“心里那杆秤”?这尝试,说是给苑陶的,不如说是给自己心里那点残存的,对故人的愧疚的一个交代。总之他尽了力,把这烫手的山芋暂时安顿在一个还算干净的地界。他留下了那本手札,那是苑陶爹的东西,是根,他没资格斩断。路,终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