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细碎的雪沫子被寒风卷着,偶尔扑打在暖阁糊了高丽纸的窗棂上。)?微)趣:·小¢说}1t {?首÷发¨-
屋内却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旺,墙角鎏金大铜炉里炭火红彤彤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甜温暖的果香,混合着榻边小几上博山炉里袅袅升起的、若有似无的安神香气。
谢昭裹着厚厚的银狐裘毯子,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儿蜷在铺了软绒的贵妃榻上。
她手里捏着本新得的话本子,眼皮却像坠了千斤重,不住地往下耷拉。
书页上的字迹渐渐模糊,变成一片跳动的墨点。
“哈——欠……”
一个长长的、带着浓浓倦意的哈欠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谢昭揉了揉泛酸的眼角,努力想撑开眼皮,最终还是放弃了,将话本子往脸上一盖,闷闷地哼唧:“好困……这书也太没意思了……”
青黛刚剥好一个黄澄澄的蜜橘,闻言噗嗤一笑,拈起一瓣橘子递到谢昭嘴边:“娘娘,这才刚过午时不到一个时辰呢!您早上可都快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被白蔻姐姐硬‘请’起来的。\第¢一,看-书`网′ _已\发\布~最`新.章?节,这话本子可是您昨儿个巴巴儿让奴婢去书局寻来的新本子,说是什么‘缠绵悱恻,荡气回肠’,怎么才看两页就成‘没意思’了?”
白蔻放下手中的绣绷,抬眼看向自家娘娘,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语气却依旧沉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娘娘,您这两日确是有些贪睡了。可是昨儿夜里没睡安稳?还是这地龙烧得太暖和,让人犯懒?”
素馨正用银簪子轻轻拨弄着博山炉里的香饼,让那安神的香气更均匀地散开。*x~z?h+a-i!s+h,u!.~c¨o_m-
听到动静,她停下手,也看向谢昭,温声道:“娘娘若是真乏了,不如再小憩片刻?左右今日也无甚要紧事,雪天最是养神了。”
谢昭把脸上的话本子扒拉开一点,露出一双迷蒙困顿的杏眼,脸颊在暖意和困倦下透着健康的粉晕。
她张口含住青黛递过来的橘瓣,含糊不清地嘟囔:“我也不知道嘛……就是觉得浑身没劲儿,骨头都酥了似的。这暖阁太舒服了,香也好闻……”
她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花,“肯定是这鬼天气闹的,阴阴沉沉,最适合睡觉了。你们瞧外面那风,听着都催眠。”
朱砂在门边抱着胳膊,闻言耿首地点头:“嗯,娘娘说得对,冬天就该多睡觉,养膘。”
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惹得青黛咯咯首笑。
白蔻走近榻边,伸手探了探谢昭的额头,触手温软,并无异常发热。
她又仔细瞧了瞧谢昭的脸色,除了困倦,确实没什么病容,心下稍安。“许是冬日里人本就容易倦怠。娘娘若实在困,便睡会儿吧。只是别睡太久,免得夜里走了困,又该闹腾了。”
“知道啦知道啦,白蔻……”
谢昭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把狐裘毯子往上拉了拉,舒服地蹭了蹭柔软的靠枕,
当真闭上了眼睛。
博山炉里逸出的安神香丝丝缕缕缠绕过来,那香气似乎比平日更让她觉得放松和沉醉,眼皮沉得再也抬不起来,意识很快便滑入了温暖黑暗的梦乡。
青黛看着自家娘娘瞬间睡熟、呼吸均匀的模样,忍不住又笑着小声对白蔻和素馨说:“瞧瞧,咱们娘娘这‘冬眠’的功夫,真是越发精进了。这要是让宫里其他娘娘知道,怕是又要眼红咱们娘娘这份自在。”
她语气里满是自豪和宠溺,并无半分忧虑。
素馨也抿唇笑了笑,目光温柔地落在谢昭恬静的睡颜上,轻手轻脚地将香炉的盖子盖得更严实些,让那香气不至于太过浓郁。
她心里觉得娘娘这两日确实比往常更易困倦些,但想到娘娘从小在江南娇养,体质偏弱,冬日畏寒贪睡也是常事,加上这昭阳宫暖阁舒适得如同江南春日,便也释然了。
她悄悄走到窗边,将厚重的锦帘又拉拢一些,挡住外面愈发凛冽的风雪声,给娘娘营造一个更安宁的梦乡。
白蔻则坐回绣架前,拿起针线,只是偶尔抬眼看向熟睡的谢昭时,那沉稳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完全捕捉到的疑虑。
娘娘贪睡是常态,但这入睡的速度和深度,似乎……比往年冬日更快了些?她摇摇头,将这念头压下,只当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