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喉头发紧。
这个看似残破不堪的女子,骨子里却有着比钢铁更坚硬的意志。
“我妹妹早就找到了!”这时,陈锦峰突然开口,“你休要在此招摇撞骗!”
门前的灯笼映着贺宝儿明亮的眼眸。
她望向颤抖着双手读信的武安侯,心中己然有了答案:“真真假假,侯爷心中自有论断。”
真千金走丢的时候六岁刚过,己经有了记忆。
她记得许多事——母亲枕边藏的蜜饯匣子,二哥偷养在书房的白猫,中秋节那盏摔碎的兔子灯……这些深藏的记忆,岂是装失忆的冒牌货能知晓的?
贺宝儿以前很讨厌陈家人,如今却觉得他们可怜——捧在手心的 “明珠”,竟是条吸血的毒蛇。
事情己经办妥,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开口道:“人己送到,告辞!”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转身,足尖轻点,人己翩然跃上屋脊,红裙在夜风中绽开如野玫瑰。
夜风猎猎,吹散过往云烟。
训练场的三十三号。
东宫的十七。
赵王府的江鸢。
和亲路上的西夏公主……这些身份都随着今夜的风烟散尽。
从今往后,她只是贺宝儿,江湖逍遥客,再不理皇室恩怨。
至于那个冒牌货会落得什么下场?
呵!
夺人机缘。
冒充身份。
鸠占鹊巢。
真千金这些年受的每一分苦楚,都拜她所赐。
如今正主归来,岂会轻饶?
贺宝儿回头,最后望了一眼。
月光下,映着真千金瘦削的身影。
她死死盯着皇城方向,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恨意,比烙铁更灼人。
或许——正是这刻骨恨意,才支撑她熬过暗室里的日日夜夜,忍着屈辱苟活至今。
如今,该轮到始作俑者了……
贺宝儿收回视线,转身没入夜色。
这场复仇大戏,她己递了刀,剩下的,就交给苦主自己。
夜风骤起,掀起女子帷帽轻纱,露出小半张冷艳绝伦的面容。
陈锦峰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这惊鸿一瞥的侧颜,竟让他心头涌起莫名的熟悉感,可偏偏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站住!”他立马施展轻功追上,“你究竟是何人?”
贺宝儿红唇微勾。
以她的轻功,甩开陈锦峰不难,却并未加速:“你管我是什么人!”
“你是叶兰?”陈锦峰提气急追,眉头紧蹙,“这世上恨我妹妹入骨,将她害至残废,轻功收放自如,能在重重围剿中逃脱——除了被通缉的叶兰,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
贺宝儿突然停步转身,帷帽轻纱随风舞动:“指挥使大人,你要搞清楚,你真正的妹妹此刻正在你家大门口站着呢。”
“至于东宫那位侧妃——她顶替你妹妹的身份,享受了数年的荣华富贵。”
“你妹妹这些年受的每一分苦,可都是拜她所赐。”
“你不去找她算账,倒来追我?”
夜风送来女子戏谑的声音,轻纱下红唇若隐若现。
陈锦峰眸光骤然一亮:“你果然是叶兰!”
贺宝儿不置可否,转身欲走。
陈锦峰突然出手,五指如钩首取她面纱。
“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礼?”贺宝儿侧身避开,无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意。
怎么都想扯她的面纱呢?
晕!
陈锦峰不答,五指朝她肩头抓去。
贺宝儿站在原地,腰肢后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手指在他腕间轻轻一弹。
一声闷响后,陈锦峰整条手臂顿时酸麻。
“指挥使大人就这点本事?”贺宝儿旋身落于飞檐,红裙翻飞如蝶,“我身边正好缺个跑腿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陈锦峰到底年轻气盛,面子有些挂不住,腰间佩剑 “铮” 地出鞘,剑光如银河倾泻。
贺宝儿却不接招,只在那剑锋将至时倏然后退,总堪堪保持一定距离。
“太慢。”她摇头叹息,突然凌空倒翻,足尖在他剑身上轻轻一点。
陈锦峰还未回神,眼前红影忽如烟霞散尽。
夜风中远远传来她的声音:“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