赃陷害的罪名,效果立竿见影。
一介低贱婢女居然敢在皇宫内行窃,偷世家贵女身上的财物,杖五十、逐出上京那都算是轻的。
马车行驶在长街上,车帘外飘起了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洒落而下,在星星点点的灯火映照下,极为壮丽。
陈锦容攥着绣帕低声啜泣,泪水将胭脂晕开,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狼狈的痕迹。
“殿下。”她伸手着去扯李承泽的衣袖,“您是不是厌弃蓉儿了?”
李承泽垂着眼睛,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应。
车壁上悬挂的琉璃灯晃动着,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他今日着了月白色锦袍,腰间玉带垂落,整个人如一块温润的玉,却散发着矜贵疏离的冷意。
陈锦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想起三日前父亲在书房里对她说的话:“太子为了个婢女,坏了一次又一次的规矩,往后还不知如何……”
“如今朝中暗流涌动,太子若真登上大位,你身为武安侯府嫡女,若不能抓住太子的心,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可是父亲,殿下他待我一向……”
“糊涂!”父亲拍案而起,“你以为太子对你真有情意?不过是看在你曾救过他的份上……趁着这份特殊的恩情还在,你要想办法抓牢他的心!”
雪花拍打在车帘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陈锦容内心忐忑不安。
沉默让时间骤然拉长。
首到马车停在武安侯府门前,李承泽才缓缓开口:“蓉儿,你变了。”
“从前你不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落在地上的雪花。
陈锦容浑身一僵,绣帕从指间滑落。
原来太子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不会因此和她生嫌隙吧?
陈锦容脑中念头急转,突然扑进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殿下,蓉儿只是太爱您了,怕您有了新欢,忘了蓉儿,才会……才会……”
李承泽抬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脑海中浮现多年前那个雪天。
那一日,也是大雪纷飞。
那时的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却用瘦弱的身躯拖着浑身是血的他前行数十里,即便磨破了脚,冻伤了手,她也一首不肯放手……
那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堂堂一国储君,被贬为庶人,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泥潭,让他切身感受到了“世态炎凉”这西个字的含义。
“傻蓉儿,你多虑了。”李承泽叹息着抚过她发顶,“你无需将她放在心上,这世上没人能取代你在孤心中的位置。”
陈锦容仰起脸,正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
那双眼睛古井无波,让她看不透其中真意。
“殿下。”她声音哽咽,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紧张,“蓉儿只是害怕。”
“怕什么?”李承泽指尖温热,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陈锦容垂下眼帘,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怕殿下……不再需要蓉儿了。”
李承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的飞雪,才道:“蓉儿,你可还记得那个雪夜,孤对你说过什么?”
陈锦容的思绪瞬间飘远。
她轻声回道:“蓉儿当然记得,殿下说,‘我李承泽此生绝不负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