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住。
他像往日一般,心事重重地起床、用膳,只是沉默许多,怏怏的,不再哭闹求见父皇。
宫人们只当他折腾累了。
这些日子,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被折腾得不轻,每日小心翼翼,既怕他跑了,又怕他磕了碰了,担待不起。
等到晚间,纪徵听见朱有福绵长的呼吸声,确定他睡熟了,便悄悄掀开自己的被子下地,将桌上的那壶冷茶喝下去,透心凉。
然后,他赤脚走到窗边,蹑手蹑脚打开一条缝,任由冷风吹在脸上、敞开的领子里。
翌日,西皇子久久不醒。
到了用早膳的时间,朱有福怕他饿着,方才来催,谁知没叫醒,一摸小孩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他骇得一缩手,叫道:“请太医,快!请太医,西皇子殿下发了高热!”
想了想,他又说,“小顺子,你快去告诉皇上,这事儿可不能瞒着!”
西皇子若是在他们手里有个好歹,皇帝会砍了他们的脑袋。
玉妃是不洁了,可这儿子却是天子的真龙血脉。
不久,太医来了,皇帝也回来了。
西皇子灌下去一碗汤药,半个时辰后,幽幽转醒。
滚烫的眼皮睁开,看到皇帝的脸,唰地,眼泪便夺眶而出。
“父皇……”
他伸出双手,像幼时那般,求父皇抱抱。
皇帝心酸,回抱住他:“徵儿。”
他目含愧疚。
他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人,也没有照顾好心爱的儿子。
西皇子这几日学会察言观色,抓住那一丝愧疚,哭着说:
“父皇,儿臣想念母妃了。儿臣能不能见母妃一面,我做了个噩梦,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玉妃肯定活不了的,皇帝又羞愧。
他也没办法,无法逆转时间,在玉妃入套之前,救下她。
她己不洁,只能赐死。
即便不赐死,她也无颜苟活。
退一步讲,即便她苟活下来,宫里宫外的流言蜚语,也会逼死她。不如干干脆脆地死去,还能被人称赞一声贞洁烈妇。
为了他的名声,为了纪徵的名声,玉妃只有死路一条。
死后,他会封她为皇贵妃,为她正名。
“来人,宣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