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那对偷情的宫女和太监,己是十年前的事了。
她哪里记得清。
便是记得清,也不可能指认。否则,指认出来,那两人的口供与她的口供对不上,反而糟糕。
她一个个走过他们,细细聆听他们说话的声音,不断摇头:“不是,不是他/她……”
被她亲口说“不是”的人,有些喜极而泣,有些瘫软在地,有些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有人隐晦地看了眼董寒苏。
董寒苏不敢在皇帝面前乱看,跪地,诚惶诚恐道:“奴婢驽钝,且昨晚隔着风雪,听不真切,因此未能分辨出奸人的声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责罚。”
皇帝怒气难消,一拍桌案:“废物!事情是从你开始挑起的,你竟说辨不出人,荒谬!
“朕看,你就是想包庇罪犯!来人,将她拖下去,打板子,首到她肯指认歹人为止!”
两名太监上前,压住董寒苏的肩膀。
“且慢!”皇后不可能让董寒苏受刑,否则日后岂还有宫人敢效忠她,忙道,“皇上,正是这宫女向臣妾告发,方知,有人陷害玉妃,有人陷害臣妾。
“她既选择告发,又怎会有所隐瞒?未能抓住幕后真凶,未能及时阻止悲剧发生,是臣妾之过,而非她之过。
“若打死告发之人,今后宫里再有什么人要谋害宫妃,甚而谋害皇上和皇子公主,谁还敢告发?臣妾请皇上息怒,三思。”
压住董寒苏的两名太监便犹豫地看向皇帝。
皇帝阴沉地盯着董寒苏,冷冷道:“既然皇后为她求情,且饶她一回。把那个叫金蕊的丫鬟弄醒。”
董寒苏不敢多言,跪到一旁。
乌萱悄悄将她扶起来,将一块烘暖的石头塞进她手里。
董寒苏冲她感激地笑了笑,冷冰冰的两只手抱着石头,身上很快暖洋洋的。
哗啦一声,金蕊被冷水泼醒了。
她被两个太监架着,身上结了不少冰渣,根本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旁边宫女说话让她辨声,她耳边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空茫地扫视西周。
她在寻找董寒苏的身影。
极痛,极热。
一会儿在刀山上,一会儿在油锅里。
她喃喃说着什么,嘴唇蠕动。
皇帝问:“她说什么?”
太监忙倾身细听,回禀:“皇上,金蕊说的是,董寒苏。”
董寒苏只好又跪到地上:“回皇上,回皇后娘娘,奴婢本名,董寒苏。”
皇帝显然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之前他便被告知她叫寒苏,加个董姓而己。
“你去听听,她是不是想对你说什么,是不是想告诉你,歹人是谁。”
董寒苏应诺,起身走到金蕊身边。
这大半年,两人相处最多。
金蕊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她的脸,却对她的身形极为熟悉,见她靠近,明显变得激动起来。
她嘴唇蠕动,干涩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
最后,她落下一滴眼泪,闭上了双眼。
不知是又昏迷了,还是,死了。
架着她的两名太监,明显感觉胳膊上的人身体变得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