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目光首先落在安陵容身上,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u~s^i-p′m~a*x!.¨c¨o+m?
当视线触及她那高高隆起的孕肚时,眼底深处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快得如同错觉。
她面上却绽开愈发和煦的笑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瑾嫔瞧着气色虽稍显苍白,但这胎怀得倒也安稳,本宫瞧着也放心不少。近来饮食可还顺口?太医请脉可还勤谨?”
她问得细致,仿佛真是一位慈爱关怀的长者。
安陵容垂眸,恭敬地一一作答,言语间带着惯有的温顺与谨慎。
皇后含笑颔首,目光随即转向一旁同样怀着身孕的沈眉庄,那笑容里的温度似乎又真切了几分:
“沈贵人也是,气色红润,胎相稳固,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捻动着腕上的翡翠念珠,声音依旧温婉,却如同裹着蜜糖的软刀子,精准地递向两人之间:
“说起来,你们二人都是有福泽的。瑾嫔怀得早些,沈贵人这胎也金贵。”
“本宫瞧着,无论是谁,若能平安诞下一位健壮聪慧的小阿哥,那便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立下了大功,皇上与本宫,定会重重嘉赏,视为功臣!”
这话看似勉励,却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两颗石子。_h.u?a′n¨x`i!a¢n¢g/j`i!.+c~o^m+
“无论是谁” 西字, 轻飘飘地将两人置于无形的比较之中;
“小阿哥” 的期许, 更是暗戳戳地撩拨着深宫女子最敏感的神经。
嫡庶之别, 长幼之序, 未来荣宠, 尽系于此!
言罢,皇后并未停留,目光悠然扫过下首一众嫔妃,唇角的笑意依旧端庄得体,声音清越,却带着高高在上的期许:
“瑾嫔与沈贵人,皆是上天眷顾,怀有龙裔,此乃后宫之喜,更是皇家之福。”
“本宫盼着诸位妹妹,也都能沾沾这份福气,用心侍奉皇上,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若能再添几位小阿哥,那更是社稷之幸了!”
这番话, 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
“福气” 二字, 落在那些久无身孕或膝下无子的嫔妃耳中, 无异于一种无声的嘲讽;
“用心侍奉”、“早日开枝散叶” 的期许, 更是将未能怀孕的责任, 隐隐归咎于她们自身不够“用心”。
而最后那句“再添几位小阿哥”, 更是将安陵容与惠贵人腹中之子尚未降生便己承受的“厚望”与“比较”, 无形中又加重了几分,
同时也将更多嫉妒与不甘的目光, 引向了那两位己然“有福”之人。,q?i~s`h-e+n′p,a¢c!k^.-c¨o.m?
殿内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因皇后这番温言软语,瞬间变得微妙而凝滞,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几分。
一些低位嫔妃下意识地低下头,掩去眼底可能翻涌的情绪;而如华妃之流,那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安陵容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她袖中的指尖微微蜷缩,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温顺恭谨、略带倦色的模样。
沈眉庄亦是端坐如仪,只是握着帕子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了些。
皇后自顾自将想说的话说完,见下面众人虽然神色微变,却并没有搭话的意思,也不在意。
“刚刚回宫,各处想必都忙着收拾安顿,本宫这里也无甚要紧事。今日晨省,若诸位妹妹无事,便都早些散了,回去料理宫务,好生歇息吧。”
她语气温婉,仿佛很是体恤众人辛劳,温言叫众人散去。
既然皇后如此说,众妃自然依序起身告退。
华妃依然撑着自己的骄傲,第一个起身就走,花盆底哒哒的声音踩的尤其用力。
安陵容倒是没在这关头抢先向外走,等华妃齐妃都走了,这才在花朝的搀扶下,缓缓站起。
孕肚沉重,起身时不免有些笨拙吃力。一旁的敬嫔见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扶了安陵容的手臂一把,助她站稳身形。
“多谢敬嫔姐姐。”安陵容站稳后,对敬嫔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轻声道,“这身子愈发笨重了,连起身都觉费力。”
敬嫔收回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前方正被宫人簇拥着、缓步向内殿行去的皇后背影,随即转向安陵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亦是轻柔:
“妹妹客气了。怀着龙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