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浮屠破妄心诀自行运转之后的反应!
就如同之前走火入魔时一般,一旦他陷入神魂颠倒的幻觉之中,那些“观身如泡,观心如幻”的经文就会立即浮现在他的脑海,使他逐渐恢复正常。
眼下这般情形也是如此,那这琴声……
正这般想着,此刻当他再看向那秦痒和吴狠儿二人,却是心头一沉。
只见二人已经如同入了魔一般,一脸痴相的向着那春楼门前走去。
江真快步上前拽住秦痒的后领,对方却像没知觉似的,脚步踉跄着往前挣,嘴里还嘟囔着:“好曲子……真好听……”
而吴狠儿则更加不堪,哈喇子都流到了下巴上,眼睛里的春光直往外冒。
“确实有问题,怕不是滋露宗的人在这里捣鬼……”
江真又是一阵连拉带拽,见二人眼神涣散,根本听不进劝,索性松开手。
他看了眼车斗里气息奄奄的周掌柜,又瞥了眼醉春楼里越发热闹的人影,便转身抓住独轮车的把手。
“还是先安顿好周掌柜再说。”
“我倒要看看是滋露宗的何方神圣……”
他推着车,转了三条街,总算找到家还开着门的小客栈。
掌柜的是个老汉,见他推着个半死的人,本想摆手,被江真塞了五两银子,立刻眉开眼笑地领着往后院走:“后屋有张硬板床,我再烧锅热水来。”
安顿好周掌柜,江真又花了几两,定了秦痒和吴狠儿的房间,便脚步匆匆,重返醉春楼。
夜风裹着醉春楼的脂粉香漫过来,江真刚到巷口,就见两个龟奴正给一位锦衣公子解马,那公子怀里揣着个锦盒,满脸急色地往楼里闯,嘴里念叨着“晚了怕是赶不上李大家的开嗓”。
门口的老鸨见了,忙亲自迎上去,手里丝帕一甩,声音甜得发腻:“王公子可是稀客!李大家刚唱完一曲呢,您楼上雅间请,奴家这就吩咐上最好的松间露!”
江真顺着她的话往楼里瞅,只见大堂里摆着十几张方桌,已经坐满了大半,什么人都有。
有穿绸衫的富商正跟佩刀的武将拼酒,戴铜镜的玄镜使捧着茶杯,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戏台左侧的珠帘。
戏台铺着猩红毡毯,后台隐约有钗环碰撞声传来,台前立着块乌木牌,上面用金字写着“李大家首演《霓裳羽衣》,赏银过百者可登楼敬酒”。
江真刚想进门,就被两人拦住。
拦门的是方才那两个龟奴,各自手里不知从哪拎来了一根枣木棍子,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透着打量:“这位爷看着面生啊,可有熟客引荐?”
按春楼的规矩,生客进门要么有熟客领着,要么得先递“进门礼”,最少也得是块碎银子,不然连大堂的门槛都踏不进。
江真哪懂这些规矩,刚想开口,就听老鸨摇着帕子走过来,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身上还有血迹,穿着普通,左臂空荡荡的,颇像个难民,嘴角的笑顿时淡了几分:“这位小哥是来听曲儿的?还是寻姑娘的?”
“找人。”
江真言简意赅,目光越过人群,瞥见秦痒正坐在角落的桌子旁,手里捏着个酒杯,眼神发直地望着戏台。
吴狠儿更是离谱,竟趴在桌上,嘴角淌着口水,像是还在回味什么。
“哟,找人啊?”
老鸨掩嘴笑起来,“楼里这么多爷,不知小哥要找哪一位?”
她故意拖延着,眼角余光却往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瞟。
珠帘后,李大家的琵琶声又响起来了,这次的调子更柔,像浸了蜜的水,听得大堂里的人都酥了骨头,连那两个拦门的龟奴都晃了晃脑袋,眼神有些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