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金灿灿地铺满长街,是个适宜旧友重逢的好日子。!k\u?a`i+d+u·x?s?./n·e′t~
孟奚洲登上马车,心绪翻涌,直奔江霁月替她寻到人后安排到的客栈。
她迫不及待要见到那些人了——那些曾陪伴她长大,却在上辈子被她牵连、个个不得善终的忠仆们。
她刚回来,便丝毫不敢拖延地托江霁月寻找她们。
因为太清楚,拖得越久,即便她们侥幸活命,那饱受摧残的躯壳里,怕也早已熄灭了活下去的火苗。
那样的日子,她孟奚洲切身体会过。太难了,仿佛无数银针游走于骨缝之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寸寸剧痛,能将活人生生熬干。
她紧赶慢赶,只盼着一切还来得及,还能将她们从绝望的深渊边缘拉回来。
“吱呀——”
客栈房门被推开。
当孟奚洲的目光触及屋内景象的刹那,强忍了一路的酸楚再也遏制不住,滚烫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的四个大丫鬟:知许、清棠、汀兰、疏桐。
记忆里,即便是最沉稳的知许,眉梢眼角也总挂着温柔的笑意;清棠活泼,汀兰伶俐,疏桐跳脱……她们围在她身边的日子,连风都是甜的。
那时的兰芷院,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分不清是她们带得她伶牙俐齿,还是她把她们惯得无忧无虑。¢x¢n*s-p¢7^4¢8,.~c¢o·m/
可如今——
开门声响起的那一瞬,四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如同惊弓之鸟,几乎是同时猛地抱头、瑟缩,将脸深深埋进臂弯!
那是一种被鞭打折磨得太久、早已刻进骨髓的反应!
恐惧成了她们面对外界声响的唯一本能。
江霁月找到她们,自然已将因果言明。可希望早已被碾碎太多次。她们不敢信,也无力再信。这份“恩赐”来得太突然,更像是一场新的、残酷的戏弄。
直到那个带着哽咽、却又无比清晰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我。我回来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抱头的动作僵住。
几颗脑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呆滞的迟疑,从臂弯中抬了起来。她们的目光,茫然又脆弱,小心翼翼地投向门口逆光而立的身影。
孟奚洲一步一步走向她们,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尖上。她伸出手臂,很想不顾一切地将她们拥入怀中痛哭一场,却又害怕碰到她们的伤痕,只得轻轻将这四个饱经风霜的灵魂紧紧拥入怀中。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息……怀里的身体先是僵硬,继而微微颤抖。\n\i,y/u_e?d`u`.?c′o¨m`她们没有躲闪,却也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任由她抱着,仿佛置身于一场不敢醒来的幻梦。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浸湿了孟奚洲的衣襟。
她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只剩无边的痛悔与怜惜。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久违的、属于“知许”的那份沉稳,在她怀里轻轻响起:
“小姐……别哭。”
这四个字,像一把温柔又锋利的刀,瞬间剖开了所有伪装的坚强。
“好。”孟奚洲应声,泪却落得更凶。
她默默在心头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哭。
之后她要将这笔浸透了血泪的账,纪氏和孟南意身上,一分一厘、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孟奚洲哭完,安置好她们,同她们保证,过不了多久就会接她们回家。
出门时,孟奚洲脸上已不见任何悲伤,只有一片深潭的平静。
凑巧的是,这个客栈刚好是楚肖暂居的那一个,孟奚洲既然来了,自然要去见他一面。
巩固一番一见钟情的情。
孟奚洲敲门,恰好楚肖正在屋内。
她依旧笑颜如花:“公子。”
楚肖虽然嘴上说:“你怎么来了”,却下意识地侧过身让孟奚洲进屋。
孟奚洲当然不客气地进去了。
她边走边说:“来见公子呀,救命之恩不能以身相许已经是一桩憾事了,若还不能日日相见,岂不是得抱憾终身?”
孟奚洲念完这段她自己都觉得牙酸的台词,见楚肖的脸和脖子腾地一下全红完了,默默安慰自己——
招数再阴,有用就行。
她觉得在楚肖面前是最难演的,因为她要让楚肖爱上的是孟南意,然后送到孟南意的身边让孟南意对这把刀爱不释手,再反手用这把刀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