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在这一刻彻底碎裂。
碎裂的月色如琉璃般坠落,触地的瞬间化作无数面镜子。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景象:赵襄儿在朱雀神国挥剑斩碎空间,陆嫁嫁在谕剑天宗的剑冢淬炼剑体,宁小龄在古灵宗接过冥君的权柄,司命在时间长河里修补断裂的沙漏……
李长久抬手按在最近的一面镜子上,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柳珺卓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手里还提着那把当年赌输给他的剑。“剑阁的规矩,欠债要还。”她将剑扔过来,剑鞘上刻着的“木君十”三个字正滴着血。
他接住剑的刹那,镜中所有身影同时转头,异口同声道:“你的‘太明’权柄,该亮出来了。”
话音未落,镜子突然集体炸裂。碎片重组时,竟化作九婴的头颅,腥臭的涎水滴在青石板上,腐蚀出冒烟的坑洞。可那些头颅的眼睛里,映出的却是十二神国的废墟——罪君的审判台断裂成两截,蹄山的镇守盾布满裂痕,鹓扶神国的残垣上还插着叶婵宫的发簪。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九婴的嘶吼里混着无数人的声音,“你以为打破神国牢笼是救赎?看看她们——”
它猛地张开巨口,李长久挥剑斩去,却在剑锋触及的瞬间看到幻象:陆嫁嫁成为宗主后,每晚对着他留在剑冢的半块玉简落泪;赵襄儿夺回赵国失地时,剑上沾着的竟是自己的血;宁小龄接过轮回权柄的刹那,雪狐灵体突然消散……
“假的。”他咬碎舌尖,剧痛让幻象褪去。青铜剑与柳珺卓的剑交叉成十字,剑气在月光下凝成三足金乌的虚影,“你们是谁?”
“我们是你不敢承担的因果。”所有声音突然重合,化作他自己的语调。九婴的头颅开始融化,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那是他前世飞升时,被叶婵宫斩落的半颗先天灵,此刻正跳动着,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月色突然变得滚烫,像南荒的烈日。?晓¨税~C~M_S! ^追.最^新·璋!截¢李长久看着那半颗先天灵,突然想起大师姐神御说过的话:“不可观的弟子,斩的从来不是敌人,是自己的执念。”
他收剑入鞘,伸手去触碰那半颗灵体。指尖触到的瞬间,周围的景象轰然崩塌,只剩下一片纯白。远处传来纺车转动的声音,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女子正坐在月光里纺纱,纱线亮晶晶的,细看竟全是时间的碎片。
“织魂之术,不止赵国皇室会用。”女子转头,竟是赵襄儿的母亲,那位早已消亡的朱雀神。她举起纺锤,上面缠着的红线,一端系着李长久的手腕,另一端……通向纺车后沉睡的身影——那人身盖轻纱,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着和陆嫁嫁一样的剑伤,和宁小龄相同的朱砂痣。
“你看,”朱雀神轻笑,“她们早就融成一体了。”
李长久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仍站在断界城的巷子里。月色清明,酒旗安静地垂着,只有掌心还留着纺锤的触感。远处传来更夫的四更梆子声,他抬头望向月亮,突然发现月轮边缘,多了一道极细的血色裂痕。
腰间的青铜剑突然震动,剑鞘里滑出半片玉简,上面是陆嫁嫁的字迹:“剑冢的星图亮了,速归。”
玉简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像是刚写下不久。李长久捏着那半片玉,指腹划过"速归"二字,突然想起陆嫁嫁执掌谕剑天宗后,每次传讯都要在末尾画个小小的剑穗——这次却没有。
巷口的薄雾里,突然飘来熟悉的笛音。是邵小黎教他吹过的《折柳词》,却被吹得七零八落,像是初学的孩童在试探。他循声走去,看到个穿灰衣的少年蹲在石阶上,手里的竹笛缺了个口,正是当年他送给邵小黎的那支。
"吹得真难听。"李长久在他身边坐下,少年转头,眉眼竟有几分像树白——那个在白灵一役里失去手臂的少年妖。
"我在等个人。"少年把笛子塞进怀里,"她说等月亮圆了就回来,可这月亮总在碎。"他指着天空,原本清明的月色果然又开始扭曲,裂痕里渗出暗红的光。
李长久突然摸到袖袋里的轻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身上。这次他看清了,纱上除了三足金乌,还绣着九羽的轮廓,正是赵襄儿的后天灵。更诡异的是,纱角绣着个极小的"嫁"字,针脚歪歪扭扭,像陆嫁嫁当年为他补剑袋时的手艺。
"她们在跟你说同一件事。"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变成了姬玄的语调,"太初六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