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举杯:“敬长明。”
“敬长明。”众人齐声应和,酒杯碰撞的脆响混着窗外的风雪声,像一首温柔的歌。
酒过三巡,赵襄儿脸颊微红,说起当年在赵国的婚约:“那时候我总觉得,你就是个油嘴滑舌的小道士,哪想到……”
“哪想到我这么优秀?”李长久挑眉,被陆嫁嫁敲了下脑袋。
“我是想说,”赵襄儿瞪他一眼,语气却软下来,“幸好这一世没错过。”
司命转动着指间的银戒,轻声道:“时间长河里有无数支流,我们能走到一起,或许不是巧合。”
宁小龄抱着雪狐打哈欠:“管它是不是巧合呢,现在师兄在,师姐们在,就最好啦。”
陆嫁嫁看着窗外的雪,忽然道:“等开春了,咱们去葬神窟看看吧。听说那里长出了第一株花。”
李长久点头。他知道,那株花是用旧世界的尘埃和新世界的晨光养出来的,像极了他们走过的路——满是荆棘,却终究开了花。
第二日清晨,雪停了。
李长久推开窗,看见长明世界的朝阳正从东边升起,金色的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万千光点。远处的田埂上,有农人赶着牛犁地,吆喝声穿透薄雾;空中掠过几只灵鸟,翅膀上沾着未化的雪花;城门口的石碑上,“长明不朽”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回头,看见陆嫁嫁在擦拭长剑,赵襄儿在翻看新的农书,宁小龄在逗雪狐玩,司命在给花浇水。她们的身影被晨光拉长,交织在一起,成了这新世界里最温暖的画面。
李长久笑了,转身拿起那支竹笔——他要把这一切都画下来,画给往后的每一个春天看。
开春后的长明世界,像是被谁泼了桶颜料,一路从断界城往南,绿的草、粉的花、嫩黄的芽,争先恐后地从土里钻出来。
李长久带着陆嫁嫁她们去葬神窟时,正赶上那里的“骨花”盛放。这种花长在白骨缝隙里,花瓣是半透明的玉色,花心却燃着点金乌火似的红,风吹过的时候,整座山谷都飘着淡淡的暖意。
“真好看。”宁小龄蹲在花丛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花瓣,“比古灵宗的灵植好看多了。”
司命掐指算了算,指尖银戒微光一闪:“这花是用当年葬在这里的神念滋养的,每一朵都藏着段旧时光。你看那朵最大的,里面是不是有羿射日的影子?”
众人凑近了看,果然见玉色花瓣里浮着个模糊的剪影,正拉着长弓对着天空。李长久忽然想起在时间长河里看到的画面,轻声道:“原来他最后还是把自己留在了这儿。”
赵襄儿握住他的手,九羽在背后轻轻扇动,带起一阵微风:“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看,它们现在不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吗?”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只见柳珺卓骑着匹白马奔来,身后跟着几个剑阁弟子,每人背上都背着把新铸的剑。“李长久,你可算来了!”她翻身下马,把剑往地上一插,“说好的给我留块养剑地,可不能反悔!”
陆嫁嫁笑着摇头:“南边的灵脉早就给你划出来了,还派了弟子去清理碎石,就等你这位剑圣大驾光临。”
柳珺卓眼睛一亮,拽着陆嫁嫁就要去看地,临走前还不忘给李长久抛个白眼:“管好你的小狐狸,别让她偷偷拔我剑穗。”
宁小龄气得鼓腮帮子,被司命笑着拉住:“别理她,咱们去那边看看,听说有株花里藏着朱雀神的影子呢。”
等她们都走远了,赵襄儿才靠在李长久肩上,望着漫山遍野的骨花:“有时候我总怕这一切是假的,像场醒了就没的梦。”
李长久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要不要我像当年在皇城那样,跟你吵一架?吵一架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才不要。”赵襄儿哼了一声,却把他抱得更紧,“现在吵架多浪费时间,还不如……”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清脆的童声打断。只见几个穿着新衣服的孩子从山谷那头跑过来,手里拿着刚编的花环,看见李长久他们就喊:“仙师!仙师!我们给花神姐姐献花环啦!”
原来这几日断界城的百姓都在说,葬神窟的骨花是花神显灵,特意派孩子们来献花。李长久看着孩子们把花环戴在最大的那株花上,忽然觉得,所谓的神国也好,新世界也罢,最终不就是为了这些笑着奔跑的身影吗?
离开葬神窟时,夕阳正落在山尖上,把骨花染成了金红色。李长久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那些玉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跟他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