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只眼闭只眼,没再追究。
在西合院里那点可怜的威信,算是彻底扫地了。连平日里被他压着一头的刘海中,现在见了他,鼻孔里都忍不住哼一声,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鄙夷,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报应!”
阎埠贵(老阎)家摊上事了。老家河北乡下突然来了个风尘仆仆的远房侄子报丧,阎埠贵一个没出五服的堂叔公(在族里颇有些威望)过世了。
按着老礼儿,阎埠贵作为在城里“有头有脸”(小学教员)的本家侄孙,必须带着家眷回去奔丧送葬。
这可愁坏了精于算计的老阎。一来回乡下奔丧,路费、人情份子、给本家帮忙的辛苦钱,样样都是开销;
二来要耽误好几天的课,虽说能请假,但薪水肯定要扣。他心疼得首嘬牙花子,在屋里背着手转了半天磨,算盘珠子在心里拨得噼啪响。
可宗族礼法大过天,他再抠门也不敢在这事儿上落人口实。最终,他愁眉苦脸地去学校请了假,三大妈翻箱倒柜找出几件半新不旧、颜色素净的衣裳,又蒸了一锅掺了玉米面的二合面馒头当路上干粮
带着几个半大孩子,一家人匆匆忙忙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车。阎家这一走,前院顿时冷清了不少,只剩下阎家门口那把冰冷的铁锁。
贾张氏的“生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岁月不饶人,她那张年轻时或许还有几分风韵、如今只剩下刻薄与戾气的脸,在战后的萧条和自身的老态下,越发显得面目可憎。
松弛下垂的皮肉,臃肿走形的身材,加上那永远改不了的撒泼骂街的习性,让仅存的几个“老主顾”也望而却步。
贾家再次陷入了揭不开锅的绝境。棒子面粥稀得能照见人影,野菜挖光了,连耗子见了贾家的灶台都摇头。
贾东旭己经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长期的饥饿让他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具被抽走了魂的行尸走肉,整日蜷缩在冰冷的炕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在一个北风呼啸、呵气成霜的深夜,估摸着院里各家都熄灯睡下了,贾张氏裹着那件破得露出棉絮的旧棉袄,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易中海的家门口。
她枯槁的手指在冰冷的门板上犹豫地敲了几下,声音细若蚊蚋。
易中海刚下夜班回来,正就着一点咸菜疙瘩啃一个冰冷的窝头。
听到敲门声,他警惕地问了声:“谁?” 听到是贾张氏的声音,他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一股寒气裹着贾张氏身上的馊味涌了进来。昏暗的煤油灯光下,贾张氏那张布满皱纹、眼袋浮肿的脸显得更加凄苦可怜。
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易中海,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哭腔:“他易大爷……行行好……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东旭……东旭饿得快没气了……您看……” 她伸出枯瘦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又无力地垂下。
易中海看着眼前这个苍老丑陋的女人,又看看手里冰冷的窝头,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鄙夷,有对何家如今顿顿吃肉的不平衡,是一种被何雨昂和何大清接连打击后、急需证明自己“能力”和“掌控力”的病态欲望,以及打算让贾东旭养老的算计!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另一个同样冰冷的窝头,塞到贾张氏冰凉僵硬的手里。然后,他转身,默不作声地走向里屋,掀开了角落地面上那块盖着地窖入口的厚重木板。
一股混合着泥土、烂菜叶和潮湿霉味的阴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贾张氏攥着那个硬邦邦、冷冰冰的窝头,枯瘦的身体在寒风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羞耻,但当她低头看到手里的窝头,再想到炕上饿得奄奄一息的儿子时,那点可怜的尊严瞬间被更强大的求生欲望碾得粉碎。
她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咬紧了牙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跟着易中海佝偻的背影,一步一步,踏入了那黑暗、狭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地窖入口。
木板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外面清冷的月光和呼啸的北风。
地窖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黑暗中,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沉重的喘息变得粗重而浑浊,接着是身体倒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上发出的闷响,以及贾张氏那压抑不住的、带着痛苦和麻木的、如同受伤老兽般的呻吟。
一场用残存的身体和最后一点尊严换取生存口粮的肮脏交易,在这狭小、冰冷、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