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元惊魂路
堂屋里死寂得吓人。?8\8`d,u^s_h*u+w+a`n\g~._c,o.m!老收音机里主持人甜美的声音还在说着“恭喜各位中奖彩民”,此刻却像尖锐的噪音,刺得人耳膜疼。昏黄的灯泡悬在房梁下,光线勉强照亮秦建国那张凝固的脸。
他像尊风化的石像,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手里死死攥着那张彩票,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死白,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一跳一跳。彩票边缘的纸,被他无意识揉搓得起了毛。
一百六十万。
这个天文数字像烧红的秤砣,砸进他贫瘠了一辈子的认知里,烫得他灵魂都在冒烟。狂喜?有!像野火燎原,瞬间烧干了骨髓里的疲惫!可紧接着,就是灭顶的恐惧!冰火两重天,煎熬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钱……钱……哪来的?”秦建国喉咙里咯咯作响,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风箱,每一个字都裹着滚烫的砂砾,他死死盯着秦凡,那双浑浊的眼睛此刻亮得骇人,像淬了毒的钩子,“号……号哪来的?!说!”
刘淑芬瘫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死死捂住嘴,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滚,身体筛糠一样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_天-禧′小_说?蛧· ′埂,新`最′筷·一百六十万!她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梦的数字!可这钱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慌,烫得她害怕!
秦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父亲的目光像刀子,要把他从里到外剖开。他强迫自己迎上那目光,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
“爸!妈!就是梦见的!真的!我昨晚……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就蹦出这组数!鬼使神差就……就买了!还买了二十注!我自己都不知道为啥!”他顿了顿,看着父母眼中巨大的惊疑和恐惧,加重语气,“我知道你们不信!我自己都懵!可它……它就是中了!钱就在这张纸上!它是真的!”
他猛地指向父亲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彩票,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现在不是问号哪来的!是这钱,它烫手!”秦凡的声音拔高了,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狠厉和清醒,“一百六十万!镇上、村里,谁家见过这么多钱?消息漏出去,会怎么样?”
他目光扫过父母惊恐的脸,一字一顿,像砸钉子:
“眼红的!借钱的!打秋风的!甚至……动歪心思的!能踏破咱家门槛!能搅得鸡犬不宁!”
秦建国和刘淑芬被他话里的寒意激得浑身一颤!是啊,财帛动人心!一百六十万!在这穷乡僻壤,就是颗能炸死人的炸弹!
“那……那咋办?这票……还能不要了?”刘淑芬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r,i?z.h?a¨o¨w+e-n?x?u.e\.¢c~o+m-
“要!为什么不要!”秦凡斩钉截铁,“这是老天爷……是咱家该得的运道!但得悄没声儿地拿回来!拿回来,怎么花,也得立规矩!”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爸,明天,咱一家三口,去省城!去福彩中心兑奖!只有省城兑,才保险!镇上、县里兑,转眼就能传遍十里八乡!”
“去省城?”秦建国下意识地重复,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抽搐着。省城,对他这个一辈子土里刨食的老农来说,遥远得像天边。那地方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精得跟鬼似的……他本能地感到畏惧。
“对!去省城!”秦凡语气不容置疑,“今晚,咱先把规矩立下,刻在骨头里!”
他目光扫过父母,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一,这钱,除了咱仨,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说!烂在肚子里!爹,妈,你们要是漏出去一个字,这钱,咱宁可烧了,也不能要!”
秦建国和刘淑芬被他眼中的狠绝震住了,下意识地用力点头。
“第二,钱拿回来,先还债!欠三叔公的六百,欠李寡妇家的八百,还有信用社那两千块贷款……所有债,一分不差,全还清!”
“第三,还完债,剩下的钱,除了留出我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全部用来起新房!就起在咱家老地基上!要结实,要亮堂!但别太扎眼!别弄什么三层小洋楼!就比村里普通房子好那么一点就行!”
“第西,”秦凡的声音陡然加重,“起完房子,剩下的钱,存银行死期!谁!也!不!许!动!更不许往外借!天王老子来哭穷,亲爹亲妈来要钱,也不行!就说钱都盖房子了,没了!以后日子该咋过还咋过!爹照样下地,妈照样喂鸡!咱家的地,一亩都不能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