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等他说完,萧凌雪一声厉呵打断了他:“付铮!本宫在同皇上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皇姑母,”萧承湛一张脸涨得通红,“锦州数万百姓性命攸关,岂能拖延?!您…”
“够了!”萧凌雪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陛下,本宫念你年幼,容易被奸人蒙蔽,姑且不与你计较。但董家的事,到此为止!沈家弃女随意攀咬之事,倒是该好好查一查!”
她再次看向沈知夏,轻蔑一笑,“沈知夏,你敲鼓登闻鼓,惊扰圣驾,诬陷朝廷重臣,本应重罚。念你救济灾民有功,本宫今日便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你囤粮一事。现罚你闭门思过三月,抄写女诫百遍!若再有下次,本宫必不轻饶!”
她三言两语,就将沈知夏定性为一个蓄意构陷的毒妇,更是直接将她的功劳一笔抹杀。
文武百官、看热闹的百姓,全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都不由自主地翻涌起惊涛骇浪。
大长公主非但否定了沈知夏,甚至当面否决了皇上的决定。
这…
萧承湛面色铁青,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他想不明白,为何姑母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凌厉?以往她行事虽然也很张狂,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当着所有人的面,落他的面子。
“陛下,”萧凌雪语气放缓,却依然是一种命令的口吻,“锦州水患,本宫会亲自过问户部,核实灾情。陛下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她瞥了一眼董阁老,淡淡道,“董阁老为国操劳,却要受此无妄之灾,着即送回府中,好生将养。散了吧!”
萧凌雪身边的大太监,立刻拖长了嗓子高喊,“殿下回宫!”
官员们如蒙大赦,赶紧行礼。
萧凌雪在宫人的簇拥下,转身,仪态万方地朝着宫门内走去。
整个午门前,死一般的寂静。
付铮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而三法司主管则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萧承湛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御阶上,看着萧凌雪消失的宫门方向,整个人看上去无比落寞。
他的拳头一直没有松开,指甲早已深深地嵌进掌心,渗出了血丝,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皇姑母…你…真的很好!
他转身,看也不看下方众人,几乎是跑着冲回了宫门深处,那背影,看得人即心疼又无奈。
一场惊心动魄的宫门鸣冤,一场关乎数万灾民的水患急报,竟然在萧凌雪的干预下,全都如同儿戏般戛然而止。
董家暂时逃过一劫,沈知夏却被罚闭门思过。
而锦州…
沈知夏站在原地,看着萧承湛仓皇离去的背影,看着官员复杂的神色,看着跪在外围的百姓交头接耳。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呵…
她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冰冷。
春桃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小姐…”
沈知夏轻轻拂开她的手,声音平静无波,“我们,回府。”
他转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下了皇宫御阶。
气势恢宏的宫门在她身后渐渐变大,似天宫无法撼动的南天门,让人心底发寒。
就在她即将走出午门广场时,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
沈知夏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坐上马车,她才将手里的一张纸条轻轻捻开。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力透纸背。
“董家董艺宁,与北疆景王府,有密信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