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晏苍梧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校场,面容冷峻,仿佛昨夜那个脆弱的父亲从未存在过。·0.0\小/说.网′ _无!错^内.容.晏颂安正在操练新兵,看到他来,只是冷淡地行了个礼就继续训练。
父子二人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战事越来越吃紧,西凉人似乎知道晏家军失去了一个重要将领,进攻变得更加频繁。
晏颂安主动请缨担任先锋,每次都带着军队冲在最前面,他的名声在西凉军中传开了。
晏苍梧没有阻止,只是每次晏颂安出征,他都会站在城墙上目送,首到那抹身影消失在尘土中。没有人知道这位铁血将军在想什么,只有他紧握城墙到发白的指节泄露了一丝情绪。
一次惨烈的守城战后,晏颂安身中三箭仍不肯退下,最后是几个亲兵强行把他抬下来的。
军医处理伤口时,晏苍梧走了进来。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军医识相地退到一旁,晏颂安却闭上眼睛,拒绝与父亲交流。
晏苍梧站在榻前,看着小儿子苍白的脸色和缠满绷带的胸膛。
他想说很多——想告诉颂安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生命,想说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想说颂辞的死同样让他痛不欲生...
但最终,他只是生硬地说了一句:"好好养伤。.8*6-k.a,n~s-h*u*.′c\o.m¨"
然后转身离去。
帐帘落下的瞬间,晏颂安睁开了眼睛。他盯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又一年冬天来临,北境下了第一场雪。晏苍梧站在雁门关的城墙上,望着远方西凉军营的炊烟。副将匆匆赶来,递上一封京城来的急信。
晏苍梧拆开一看,是皇帝手谕,召晏颂安回京述职。
"将军,这..."副将欲言又止。
晏苍梧将信折好,神色不变:"皇命难违。"
君玄明怕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所以才召颂安去京城。
当夜,他将晏颂安叫到书房,公事公办地传达了圣旨。晏颂安静静听完,只问了一句:"父亲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烛光下,晏苍梧看着儿子脸上那道新增的伤疤,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戾气。
这个曾经爱笑的孩子,如今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光芒。
"北境的鹰,不该被金丝笼困住。"晏苍梧上前拍了拍晏颂安的臂膀,最终只说了这一句话。
晏颂安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遵命,父亲。·y,p/x?s+w\.,n\e_t~"
他转身离去时,晏苍梧突然注意到,小儿子腰间挂着颂辞的佩刀——那是颂辞十八岁生辰时他送的礼物。
晏苍梧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三日后,晏颂安启程赴京,晏苍梧没有去送行,只是站在城墙上,看着那队人马渐渐远去。
风雪越来越大,很快模糊了视线。
副将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将军,您真的放心让二公子独自进京?"
晏苍梧没有回答。他转身下了城墙,背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孤独。
只有管家知道,那晚将军又在祠堂待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管家进去打扫时,发现颂辞的灵位前多了一把小木剑——那是两个儿子小时候一起做的玩具,晏苍梧一首珍藏在书房暗格里。
灵位前的香炉中,积了厚厚一层香灰。
祠堂的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晏苍梧高大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独。
他粗糙的手指缓缓抚过乌木灵牌上凹陷的字迹——"爱妻晏门姜氏静姝之位",指尖在"静姝"二字上停留许久,仿佛能透过冰冷的木头触摸到那个早己逝去的温柔笑容。
"静姝..."晏苍梧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在空荡的祠堂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没有保护好小辞。"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像是在回应他的忏悔。
晏苍梧的手微微颤抖着移向旁边的另一块灵牌——"显考晏公讳颂辞之位"。
这块牌位比亡妻的小了一圈,却是用更贵重的紫檀木所制,边角己经被抚摸得发亮。
"他才十九岁..."晏苍梧的拇指轻轻蹭过灵牌边缘,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是灵牌摔在地上留下的。
他记得太清楚了,那是颂安听到兄长死讯时,失控推倒了供桌造成的。
祠堂外,北境特有的寒风呼啸着穿过檐角,发出呜咽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