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官笔尖微顿，墨迹在宣纸上洇开小小的圆。

永乐周岁那日，抓周礼办得极隆重。

紫檀案上摆满珍宝：玉如意、金算盘、翡翠笔架......众臣伸长脖子等着看小公主抓什么。

皇帝抱着女儿，指着案上物件逗她："永乐喜欢哪个？"

小公主眨着乌溜溜的眼睛，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龙袍玉带。

满堂哗然。

皇后脸色微变："这孩子胡闹！快换一个......"

"无妨。"皇帝大笑，亲了亲女儿的脸蛋，"朕的永乐，原就该要天上的星星，只要她要，朕就给得起。"

后来，永乐也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快乐无忧地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就是偶尔有些调皮，也有些唠叨。

“父皇，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父皇，不要总是看折子看的那么晚，要注意身体！”

“父皇，儿臣不该逃学的，可是，可是，那些老臣上课真的很无聊，所以儿臣才……”

“父皇父皇，新年快乐！永乐想年年陪在父皇身边尽孝。”

回忆如潮水退去。

皇帝望着案上西凉求亲的国书，喉间泛起腥甜。那个被他捧在手心养大的小公主，如今要去和亲了吗？

"陛下......"李公公递来帕子。

他擦去嘴角血迹，轻声道："你说，永乐会恨朕吗？"

老太监跪地不敢答， 窗外又飘起雪，像极了她出生那日。恍惚间，皇帝看见个小姑娘站在雪地里，冲他伸出双臂：

"父皇抱！"

他下意识伸手，却只接到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