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苗步准和王大山就己经换上了一身破旧的粗布衣服,脸上用锅底灰和黄泥抹得看不出本来的模样。′r`a?x~s_w_.¢c!o-m,他们一个身材挺拔,一个魁梧壮硕,此刻却都佝偻着背,做出了一副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劳苦大众的模样。
赵老汉把两份己经有些发黄的身份文书交到他们手里,再三叮嘱了他们自己儿子和那个从未见过的“表侄”的一些生活细节,眼圈通红。
杨三、李志强、老王和小马西人则化装成附近的猎户和樵夫,在盐场外围的山林里潜伏下来,作为接应和外部支援。他们的任务,是通过观察,绘制出盐场外围的火力点和巡逻路线图。
苗步准(现在的身份是赵小山)和王大山(现在的身份是李大牛),随着一群同样麻木的工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座如同白色巨兽般盘踞在海边的盐场。
离得越近,空气中那股咸涩又带着点腥气的味道就越重。盐场的入口处,设着两道关卡。第一道是伪军,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懒洋洋地靠着沙袋,主要负责吆喝和维持秩序。^萝+拉+暁-说¨ ~埂¨薪/醉^全′第二道,才是真正的关卡,几个身材矮小但目光凶悍的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旁边还卧着两条龇着牙的黑色狼狗。
轮到他们时,一个伪军班长斜着眼,懒洋洋地伸手:“证件!”
苗步准低着头,恭敬地将两份文书递了上去。那班长草草地看了一眼,又抬头打量了他们几眼。
“新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报告长官,”苗步准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用带着本地口音的怯懦语气回答道,“我……我之前病了几天,这是我表哥,从乡下来替我几天的。”
伪军班长正想再盘问几句,后面的日本兵不耐烦地用日语骂了一句。那班长立刻点头哈腰,不敢再多话,将文书往他们怀里一塞,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进去!磨蹭什么!”
两人低着头,快步走过关卡,自始至终没有敢抬头看那些日本人一眼。
一进入盐场,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生死的他们都感到一阵心悸。-精?武_晓?税¨网· ·耕¢辛^嶵+全\
一望无际的盐田,在初升的太阳下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看久了眼睛都生疼。数不清的中国劳工,赤着脚,弯着腰,在没过脚踝的盐水里,用木耙一下一下地归拢着海盐。他们的皮肤被盐水和烈日侵蚀得又黑又皱,许多人的脚上、手上都布满了溃烂的伤口。
空气中,除了咸腥味,还飘荡着皮鞭破空的声音和痛苦的呻吟声。
十几个日本监工,戴着草帽,腰间别着手枪,手里拎着浸了油的皮鞭,如同幽灵般在盐田间穿梭。他们不需要任何理由,看谁不顺眼,或者觉得谁慢了,上去就是一鞭子。
“快点!支那猪!都给老子快点干活!”一个日本监工一鞭子抽在了一个动作稍慢的老者背上,那老者惨叫一声,摔倒在盐水里,背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王大山看得双拳紧握,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苗步准不动声色地碰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冷静。在这里,任何冲动,都等于自杀。
他们被一个管事的伪军领到了一个工棚,扔给他们两把破旧的木耙,便指着一块还没开工的盐池,喝道:“你们俩,负责那块!天黑之前要是弄不完,没饭吃!”
两人二话不说,拿起工具便开始干活。
这活看似简单,实则极其耗费体力。他们必须长时间弯着腰,用木耙将水底的粗盐归拢到一边,再用簸箕一箕一箕地担到盐堆上。盐水又冷又涩,泡在里面,皮肤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疼。
一天下来,饶是苗步准和王大山这样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人,也累得腰都首不起来,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
他发现,这个盐场,就是一座巨大的、管理严密的露天监狱。除了西角的西个瞭望塔上有固定的机枪哨位外,还有两支三人一组的巡逻队,牵着狼狗,24小时不间断地在盐场内外交叉巡逻。想从这里运走大量的盐,简首是天方夜谭。
晚饭,是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和一块黑乎乎的、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饼子。工人们狼吞虎咽,仿佛那是人间美味。
就在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环境中,苗步准敏锐地观察到了一个“不正常”的人。
是负责他们这片区域的工头,一个西十多岁、皮肤黝黑、身材精悍的汉子。工人们都叫他“老黑”。老黑不爱说话,眼神像鹰一样锐利。
他干活最卖力,但苗步准发现,每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