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镇的溪水还是那么清澈,阳光洒在水面上,碎成一片晃动的金斑。^狐_恋′文!学. ?无·错,内′容,
江逾朝蹲在溪边,手里搓着一件灰布衬衫。
这是顾承煜的,自从落星镇那一战后,他就跟着自己回了清溪镇,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却总抢着要干这干那,结果不是把碗摔了,就是把衣服洗得更脏。
“别动,我来。”江逾朝把顾承煜伸过来的手拍开,眉头微蹙,“伤口再沾水发炎了,有你受的。”
顾承煜缩回手,乖乖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江逾朝的侧脸。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溪水冲刷过的鹅卵石。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声说:“朝朝,我想做个麻瓜。”
江逾朝搓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没回头:“什么?”
“我说,我想封印魔力,做个麻瓜。”顾承煜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黑塔的那些魔法,那些身份,我都不要了。”
江逾朝终于回过头,看着他。顾承煜的暗紫色瞳孔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他这才发现,这些天顾承煜身上的黑袍早就换成了普通的麻瓜布衣,头发也剪短了,少了几分“暗影之子”的阴郁,多了几分烟火气。
“为什么?”江逾朝问。他还是不太敢相信,那个曾经视麻瓜为蝼蚁、视魔法为一切的高阶法师,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承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曾经施放过无数强大的黑魔法,也曾经那么冷漠地推开过眼前的人。-d^a¢n!g`k_a′n~s-h\u^.`c¢o?m`
“因为……”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江逾朝,“只有这样,我才能站在你身边,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法师,也不是需要你调配解药的病人,就只是顾承煜。”
江逾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有点痒。
他别过头,继续搓衣服,声音闷闷的:“随你。”
顾承煜却笑了,笑得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眼角眉梢都带着暖意。
接下来的几天,顾承煜真的去找了老汤姆,请求他帮忙封印自己的魔力。
老汤姆看着他,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封印仪式很简单,没有复杂的魔法阵,只是老汤姆用一根普通的木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顾承煜身上最后一点属于高阶法师的气息就消失了。
他真的成了一个普通的麻瓜。
封印完成的那天傍晚,顾承煜拉着江逾朝去了镇外的山坡。
那里长满了蒲公英,风一吹,白色的绒毛就漫天飞舞,像无数小小的星星。
“朝朝,你过来。”顾承煜站在蒲公英丛中,对他招手。
江逾朝走过去,刚想问他要做什么,就看见顾承煜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截断杖。
经过这些天的打磨,断杖的边缘变得光滑,杖头被小心地刻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蒲公英形状。
顾承煜握着断杖,单膝跪在了江逾朝面前。
夕阳的光芒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他的暗紫色瞳孔里映着江逾朝的身影,还有漫天飞舞的蒲公英,清晰而专注。·k~u·a¢i¢d!u¨x·s?..c·o^m+
“朝朝,”他的声音有点紧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没有魔杖了,也没有黑塔的身份了,我甚至连魔法都没有了。”
“我只有这颗心,一颗被你净化过的、只属于你的心。”
他举起那截断杖,杖头轻轻触碰了一下旁边一朵盛开的蒲公英。
奇迹再次发生了——没有华丽的咒语,没有复杂的魔法阵,只是在他指尖的触碰下,那截断杖的杖头忽然绽放开来,开出了一朵真正的、洁白的蒲公英,周围的蒲公英像是受到了召唤,纷纷飞向他们,在空中织成了一片白色的花海。
“江逾朝,”顾承煜的目光紧紧锁住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爱人吗?”
江逾朝看着他,看着他单膝跪地的模样,看着他眼中的紧张和期待,看着那朵开在断杖上的蒲公英,鼻子忽然一酸。
他想起了在黑塔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那些被打翻的药剂,那些刻薄的话语,那些冰冷的眼神。
也想起了沙漠中他流血的脚印,落星镇他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还有刚才他说“只想做顾承煜”时的认真。
原来,再坚硬的冰,也有被融化的一天。
江逾朝伸出手,接过了那截断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