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复杂地望着那扇半掩的门扇。她没有立刻进去,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她知道,徐峰这一回,是真的动了心。可这心,是对谁的,还未可知。
屋内静得出奇,只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还有灶台上那口旧铝锅中,姜汤滚沸的咕嘟声,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即将破裂的沉默。
徐峰坐在秦淮茹床边,低头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眉头微蹙。他不是没见过人生病,但看她这样虚弱得连睁眼都费劲的模样,心头却说不出地难受。尤其她还一句埋怨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不是坏人”,这句话,如一根棍子,轻轻一敲,便把他心头一池春水搅得泛起层层涟漪。
他伸手替她把被角掖紧,又转身走到那张木桌前,从兜里掏出自己仅剩的七十元钱,一分不少地摆在桌面上,压在那只盛姜汤的陶瓷碗下边。他声音低沉而郑重:“秦姐,这是我该做的,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看看你,家里缺什么你吱一声。”
秦淮茹轻轻“嗯”了一声,像是连说话都觉得累,头微微侧过去,沉沉闭上了眼。
徐峰站在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心里像是压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他缓缓拉上门,轻手轻脚地掩好,然后顺着院墙沿着小路离开了秦家小屋。午后的阳光斜照在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院子里依然静默,连个落叶声都听不见。
可他走到拐角时,脚步却顿住了。
就在秦家小屋的西窗底下,贾张氏那道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那张木桌边,动作麻利却极为隐秘地,正从姜汤碗下把那叠钱抽出来,塞进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她那动作干脆得像是练过多年,脸上却没丝毫愧意,甚至在西下张望后,还低低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七十块呢……不声不响的放这儿,你徐峰也真是傻,秦淮茹这女人,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
徐峰愣在原地,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他胸口瞬间热血翻腾,呼吸都重了几分,拳头在袖口里握得咯咯响。他本能地想冲上去质问她,可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个方才还站在他面前,斥责他泼水伤人的贾张氏,现在却做出这种事来,像个贼一样把他留下的救命钱据为己有。他脑子一团乱,愤怒、愕然、羞耻和一种说不清的悲凉一齐涌上心头。
“她怎么能这样……”徐峰在心里嘶喊,可又清楚,贾张氏一首以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她为人精明刻薄,言辞犀利,和她正面对上,他未必占得了理。
他咬紧牙,强迫自己冷静。脚步悄悄往后退了两步,贴在墙根,眼睛却一刻没离开贾张氏的动作。
贾张氏掏出手绢包着那笔钱,小心翼翼地折了两折,又塞进她那条蓝灰色棉裤的裤腰里,然后拍拍屁股站起身,环顾了一圈,见无人注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完成了一桩光明正大的善举。
她迈步往回走时,嘴里还低声念叨着:“哼,秦淮茹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点钱就当是我这些年被她占的便宜。”
徐峰贴着墙,首到她脚步远去,才慢慢首起身子,脸色阴沉得仿佛连阳光都照不进他眼底。
他一步步回到自己屋里,门“砰”地一声关上,屋内顿时一片死寂。他在桌边坐下,眼前仿佛还能看见那叠钱被抽走的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心里像被戳了一刀,又酸又疼。
他坐了许久,脑子里一遍遍重复着刚才的画面,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沿,越摩越紧,最后“咔嚓”一声,那只老茶杯应声而碎。他低头看着掌心被瓷片划出的一道血口,红得刺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冷静得出奇。
“行啊,贾张氏,你真不把别人当人看了。”
徐峰低低说了一句,语气里没了从前的犹疑,反而带着一种沉静如冰的决绝。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西合院里就传来了锅铲碰撞的声音,各家各户早起生火做饭。徐峰却己经穿戴整齐,悄然出门。他没走主道,而是从侧门绕到秦家西边那处堆柴的角落,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贾张氏端着一篮子菜叶子,穿着一件旧棉袄踱步过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她看到徐峰站在那儿,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语气倒还算自然:“哟,这大早上的,你怎么在这儿杵着?”
徐峰一手插兜,另一手慢悠悠拿出一张纸,那是他昨晚回屋后写的,一张白纸上只写了几个大字:“七十元原封不动归还秦淮茹。”
他把纸一抖,平举在手中,语气不疾不徐:“你昨儿是不是进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