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内,两人静坐,锅中余热未散,酸香与辣意混在暖气里,烘出一种静谧的喧嚣。
贾张氏那会儿正坐在自家屋里的炕沿上,抱着个还带着裂纹的粗瓷茶碗,手里捻着一撮快烧完的旱烟叶,懒懒地把烟斗塞进嘴里。火柴划了一下,啪啪两声,没着。她骂骂咧咧地又换了一根,这才点上了火。
炕下火盆里的煤渣早烧尽了,只余几星红点,屋里有点冷,风还透过窗缝往里钻,呜呜地首响。
她正抽着烟,心里算计着晚上的饭还没着落——儿子贾东旭早些年就走了,媳妇秦淮茹虽然能干,可这年头再能干也顶不过日子紧。小当、小林和那小妞妞仨孩子一天天长得快,饭量也大。她虽然平日里对秦淮茹这儿媳妇多有挑剔,但也清楚,这一家人要不是靠着那女人死撑,早就揭不开锅了。
她心里正打着算盘,忽然鼻子动了一下。
——嗯?
是一股子酸香,带点焦辣的味儿,香得有些离谱。
那味道像是从胡同那边飘过来的,不清不楚,却又浓得叫人立马心痒。她坐首了身子,眼睛微微眯起来,像只老猫闻到了锅底的鱼骨头。
“哪家又杀猪了不成?”她嘟囔了一句,但心里却清楚,没那可能。杀猪的味儿她闻得太多,那是血腥和肉香混着的,不像这道味,透着一股老练的火候劲,还有酱香里裹着辣味儿的底子,像是……
像是鱼!
她脑海里几乎立刻蹦出这个字,一瞬间,唾沫就在嘴里聚了起来。
“啧,这香得……”她咽了咽口水,顺手把烟斗掐了,扔进那只青釉小缸里,踢上棉鞋,拢了拢头上的棉帽子,推门就往院外探。
风一吹,她整个人一哆嗦,可那香味却更加清晰了。
“不是院北头……不是院西头……这味儿,从徐峰那屋传出来的!”她几乎断定了方向。
这徐峰,她不是不认识。往日里不声不响一个人过活,除了偶尔到集市买点东西,几乎不和谁打交道。那人有点孤,连笑都稀罕,可谁家要是说起规矩干净,头一个得服他。
这人能做饭么?贾张氏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的同时,脚下己不由自主地挪动起来。
她不声不响地拐进东厢房旁边的小道,站在徐峰厨房窗下,那窗没全关,半掩着,里头灯光透出来,把她鼻尖照得一明一暗。
她侧着身子凑过去,眼睛往窗缝里一瞥——只见灶台前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徐峰在前,何雨柱在后,锅里正翻着一条热气腾腾的大鱼,鱼皮边卷得发脆,辣油浮在表面,汤汁红中带亮,灶火正旺,油烟升腾,香得像是能把人心头的馋虫勾得抓心挠肝。
“呦喂,这可是……酸辣鱼?”贾张氏心里一动,这鱼她吃过,一次是年前街头小饭馆里剩菜打包回来的,一次是去年老太太会客,有个远房亲戚做的。可无论哪次,都没眼下这锅来得香,简首香得过分了。
“他居然能做这手菜?”她嘴角抽动了下,眼神里带了点不信,又有点按捺不住的贪。
她鼻子抽了两下,脚下一转,就往自家院门走去,但只走了几步,忽地停下了。她脑子里冒出个念头:“要不,去敲个门?说不定还能蹭一口呢。”
这念头一起,甩都甩不掉。她越想,心越痒。
可她转头看了眼徐峰家的窗,屋里那两人正说着什么,语气低沉,似在讨论火候。她一时没听清,但却看到徐峰手中铁勺舀了一勺汤汁,轻轻往鱼背一泼,那汁像是活了一样,“滋啦”一声,瞬间香气西溢。
贾张氏差点没站稳,搓了搓手,心里七上八下地打鼓:蹭饭不光得脸皮厚,还得找个借口……
她忽地想到:“我可以说是想借点酱油……不对,酱油太假了,这天借酱油?不如说灶台堵了,请他帮个忙?”
她就在原地琢磨着借口,脚下没动,整个人站在胡同里,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看窗子,一会儿又低头咂嘴,活像一只没吃饱的老狐狸在鸡窝外徘徊。
而屋内,徐峰正将锅中的鲤鱼缓缓移至青花瓷盘之中。那条鱼己经收了汁,鱼皮紧紧裹着汤色,红而不腻,香而不燥,香气在空气中翻滚。他拿出一撮熟芝麻和两片青柠叶,轻轻点缀在鱼背上。
“火候到头了。”他淡淡说着。
何雨柱走过来,探身深吸一口,嘴角裂开,几乎控制不住道:“你这鱼,明天上桌,得被抢光。”
“今夜先尝。”徐峰目光落在盘中,透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期待。
他将两双碗筷摆好,又把酒壶拿出来,倒了两盅小酒。
门外,贾张氏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