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入平城那日起,刺骨的严寒便如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刘楚玉本就娇弱的身躯。′k?a·n?s?h`u/b`o_y,.,c~o-m·
建康城湿润的暖风早已隔世,取而代之的是无孔不入的北风,像细密的冰针,穿透重重锦缎,扎进她的骨髓。白日里强撑的端庄,到了夜晚便溃不成军。她畏寒至极,即便裹着最厚的锦衾,拥着数个暖炉,那寒意依旧如影随形。夜里常常在窒息的冰冷中惊醒,胸腔里仿佛塞满了冰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咳嗽更是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起初只是压抑的闷咳,渐渐演变成撕心裂肺的呛咳,有时甚至能咳出点点猩红。弦月每夜守在外间,每每听到那压抑不住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声响,握剑的手便青筋暴起。御医开的汤药一碗碗灌下去,苦涩弥漫在唇齿间,却只能稍稍缓解那蚀骨的寒意和胸腔的灼痛,无法根除。白天,她得靠胭脂盖住发青的嘴唇,强撑着精神。晚上,整个人像被寒风抽干了力气。即便如此,沈曦也未曾“放过”她。自入平城,他几乎日日相邀。今日策马至西郊观冰湖千里冻封,明日便去城东古刹踏雪听钟,后日又携她登临积雪皑皑的烽燧台远眺……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美其名曰“领略北国壮阔”,“熟悉未来封地风物”。-n^i?a′o^s/h^u_w/.¢c_o/m¢平城百姓看在眼里,街头巷尾渐起议论:“瞧见没?昌黎王殿下又陪着那位宋朝公主出游了!”“可不是嘛,日日相伴,寸步不离的,当真是爱重极了!”“这公主可真是好命,能得王爷青睐!”这些艳羡之语飘进王府高墙,落在刘楚玉耳中,却只觉讽刺。爱重?她顶着这具身子,可能回不了建康报仇就死了。这哪是爱重?分明是钝刀子割肉,一场漫长的、以“陪伴”为名的折磨。他像是要亲眼看着她这株南方的花,如何在北地的酷寒中一点点凋零。更让她如芒在背的是那名分上的尴尬。她顶着“和亲公主”的名头,住在昌黎王府的主院,享受着看似尊贵的待遇,却始终无名无分。冯太后对此只字不提,仿佛忘了这桩和亲的核心。沈曦也从未言及婚期。于是,在王府下人和某些贵女眼中,她便成了一个身份暧昧的存在——一个赖在王府的“贵客”,一个可能永远无法转正的“准王妃”,甚至……一个以色侍人、狐媚惑主的异国女子。府中的闲言碎语如同冰锥,比北风更刺骨:“真当自己是主母了?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王爷不过尽地主之谊,可怜她罢了。ˉ.3???8@看|,?书??网?_ |\免,=费|.阅′读?”“南边来的,谁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这无形的压力与身体的煎熬交织在一起,将她困在名为“昌黎王府”的华丽牢笼里。沈曦给予的“风光”是枷锁,百姓的“艳羡”是讽刺,而冯太后的沉默,则是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利刃。 她听着窗外的议论,攥紧袖子,压下喉头翻涌的血腥气。最终只是疲惫地闭上眼。弦月气不过,拔剑就要冲出去,被刘楚玉一个制止道:“算了!别与他们计较。”她的精力得留着对付这要命的冷,对付沈曦,对付这虎狼之地。这点闲话,随它去吧!…………腊月初七,平城的风卷着雪粒子砸在窗棂上,如同撒豆般噼啪作响。刘楚玉蜷在熏笼边,冻疮未愈的指尖捻着残棋,白玉棋子沾了药膏,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殿下,”门外传来掌事嬷嬷辨不出情绪的声音,“王爷请您未时三刻同游西郊冰湖。”弦月手中药匙“当啷”碰上陶罐:“公主咳疾未愈,昨夜又未睡好。”“老奴只传话。”嬷嬷说完,伸手递来一件玄狐裘,毛锋乌亮如淬火匕首,厚实内衬压着金线云纹,“王爷吩咐,雪地反光伤眼,请公主务必穿戴。”待脚步声远去,弦月攥紧狐裘:“他明知您畏寒,偏要挑冰天雪地出游!”炭盆里爆出火星,映亮他眼底杀意,“不如属下……”“杀了他?还是带我离开?”刘楚玉截过话头,指尖抚过裘领锋利的针毛,“然后呢?”她抬眼时,窗棂冰花正映在瞳仁里碎成星芒,“让北魏铁骑踏平建康城?还是让你我被剁碎了喂那冰湖里的鱼?”弦月胸膛剧烈起伏,佩剑穗子簌簌作响。“更衣吧!”刘楚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