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箱子捆结实了!别半道散了架!”赵大山嘶哑着嗓子指挥着,他脸上、身上还沾着孙小栓和那个俄国军士长的血污,混合着汗水和泥土,结成了暗红色的硬痂。他亲手将一箱沉重的莫辛-纳甘子弹搬起,费力地架到一匹相对温顺的挽马背上,用粗麻绳死死捆紧。那匹挽马不安地甩着头,喷着响鼻。
“大山哥……栓子他……”一个和孙小栓同村的年轻战士(柱子),红着眼眶,帮着把孙小栓那瘦小、己经冰冷的身体,用从马车上扯下来的厚重油布仔细包裹好。油布很快被鲜血浸透,呈现出深褐色。
赵大山动作一顿,看着那油布里模糊的人形轮廓,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地跳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咕哝。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只是更加用力地勒紧手中的麻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和愤怒都勒进那粗糙的绳索里。“少废话!动作快点!想让他白死吗?!把栓子……绑到那匹花马背上!绑稳当点!”
柱子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和另一个战士小心翼翼地将包裹好的遗体抬向一匹相对矮壮的驮马。
另一边,孙二楞带着几个人,正在挨个翻检俄国兵的尸体。他们动作麻利得像剃头匠,扒下尸体上还算完好的厚呢子军大衣、皮靴,扯下子弹袋、水壶、干粮袋,甚至有人连尸体手指头上的金戒指都撸了下来。
“二楞哥,这瘪犊子军官身上还有块怀表!金的!”一个战士兴奋地从一个俄国少尉尸体怀里摸出一块黄澄澄的怀表,表链子在夕阳下闪着诱人的光。
“揣好了!回去给大柜!”孙二楞头也不抬,正费力地从一个死去的哥萨克骑兵脚上往下扒那双沾满泥泞却质地精良的高筒马靴,“这靴子不错,营长穿着指定合脚!”他脸上那道疤因为用力而扭曲,汗水混着血污流下来,显得格外凶狠。
耿仲明则带着几个枪法好、手脚稳的战士,负责收集散落的武器。他们将一支支沾着血和泥土的莫辛-纳甘步枪捡起来,粗略地擦掉上面的污秽,检查枪栓是否完好,然后集中堆放到一起。长枪、短枪、马刀……数量在迅速增加。他拿起一支安德烈中尉逃跑时遗落的纳甘M1895左轮手枪,沉甸甸的,枪柄上镶嵌着硬木,做工精良。“好东西,归大柜了。”他嘟囔一句,塞进自己怀里。
谭俊生站在官道中央,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他手里的毛瑟C96枪口还微微发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和忙碌的人群。远处,那几匹被孙二楞他们特意打伤、无法带走的俄国战马,还在血泊中痛苦地挣扎、哀鸣。谭俊生眉头都没皱一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补枪。”
立刻有几个战士跑过去,端起刺刀或举起手枪。
“噗!噗!”
几声沉闷的枪响和利器入肉声后,马匹的哀鸣戛然而止。战场彻底沉寂下来,只剩下黑狼军战士粗重的喘息、搬运物资的吆喝、马蹄不安的刨地声,以及……伤兵压抑的呻吟。
“大柜,清点完了!”耿仲明抹了把汗,快步跑过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长家伙,莫辛纳甘,从毛子身上和马车里一共扒拉下来五十三支!都是好枪!短枪,毛瑟的、纳甘左轮,十七支!马车里新家伙,莫辛纳甘整整两百支!崭新的!子弹……长枪子弹起码二十万发!短枪子弹也得有一两万!还有这二十来匹活马!十几把新马刀!”
谭俊生听着汇报,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看向被集中放在一起的遗体——五具,包括孙小栓,都用油布裹着。还有三个重伤员,脸色惨白,躺在临时铺开的俄国军大衣上,由同伴简单处理着伤口,其中一个胸口中弹,气息微弱,眼看就不行了。
“咱们的人,”谭俊生声音低沉,“折了二十三个,重伤三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耿仲明、赵大山、孙二楞,“这一票,肥是肥了。可毛子跑了个当官的,松原城那边,很快就能闻着味儿扑过来。咱这点家当,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兴奋的气氛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耿仲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赵大山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翻倒的马车轮子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孙二楞则阴沉着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那…大柜,咱下一步咋整?”耿仲明问道。
谭俊生没首接回答,目光投向西方。夕阳己经沉下去大半,只留下漫天血红的晚霞,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的土地。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
“带上所有能带走的!死的活的,枪炮马匹,一根毛都别落下!撒回孤鹰岭!把伤号照顾好!死的兄弟……埋进咱后山的英烈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