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青布短打,守着一扇青铜门。
门后有光,有好多人排着队,被穿黑衣服的......被冥差领着。
然后有一天,来了好多穿红衣服的人,他们拿着带血的刀......"他突然捂住心口,"疼!
他们捅了我十七刀,说我是'旧秩序的绊脚石'......"
九叔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秋生时,这小子缩在义庄门口,怀里揣着半块烤红薯,说自己无父无母。
原来不是无父无母,是被无道盟抹了轮回印记,扔到阳间做了孤魂。
"秋生......"九叔伸手要摸他的头,却被少年人一把抓住手腕。
秋生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被重新点燃的灯芯:"师父,我想起来了,我叫阿福,是第三十七代镇灵童子。
我发过誓要守着轮回门,直到......"他喉结滚动,"直到这一世,我成了您的徒弟。"
九叔感觉眼眶发酸。
他想起教秋生画符时,这小子总把"敕"字写成"刺";想起上次抓鬼时,秋生为了护他,被尸毒侵蚀的胳膊肿得像根胡萝卜。
原来不是巧合,是轮回里绕了百年的缘。
"阿福。"九叔郑重地喊出那个名字,"现在,你还是镇灵童子。"
秋生重重点头,睫毛上的水珠啪嗒掉在符片上。
漩涡突然发出轰鸣。
裂隙之钥的幽蓝光芒暴涨,禁钥图腾在九叔掌心烫出红印——是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踩着浮台走向钥匙。
每走一步,脚下的浮台就裂开一道缝,林婉儿立刻补上三道镇魂符,秋生举着桃木剑警戒四周。
当九叔的手指触到钥匙的瞬间,整个轮回渊都震动起来。
钥匙表面的裂痕渗出金光,像血脉般蔓延,禁钥图腾上的纹路竟与钥匙完美契合。
九叔感觉有庞大的信息涌入识海——六道的运行轨迹、裂隙的形成原因、无道盟企图用钥匙撕裂轮回重塑秩序的野心。
"走!"林婉儿拽住他的胳膊,"渊底要塌了!"
九叔回头,果然看见漩涡边缘的黑雾正在凝结成尖刺,像无数把刀要把这方空间剁碎。
秋生已经先一步跳上乌篷船,冥河艄公不知何时出现在船头,船桨在水面划出银白的线:"钥匙已得,但真正的考验,是能否守住它。"
三人刚跳上船,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九叔回头望了眼正在崩塌的轮回渊,裂隙之钥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像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而渊底深处,一道低沉的、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声音,随着崩塌的气浪飘进他耳朵:"钥匙已现......我,也该醒了......"
乌篷船破开冥河的浪,往来时的方向疾驰。
九叔握紧钥匙,能清晰感觉到它在说:该回去了,该面对了。
而秋生正蹲在船尾,用袖子仔细擦拭那块符片,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与往日不同的坚定——那是镇灵童子的光。
林婉儿忽然按住九叔的手背。
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某种奇异的温度:"前面有阴云。"
九叔抬头。
远处的冥河尽头,原本混沌的雾气里,隐约浮现出一顶黑轿的轮廓。
轿帘被风吹开一角,能看见里面放着本泛着幽光的书——封皮上两个大字,在阴风中若隐若现: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