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是九叔从义庄旧书堆里翻出来的,从前文才看两页就喊头疼,现在却见他指节捏得发白,指着其中一页道:"师父,通幽结界的阵眼要是设在活物身上,是不是能用引魂钉代替镇石?
我昨晚试了试,用糯米和朱砂混着画符,好像能多撑半柱香。+看`书,屋′ ·已_发¨布*最,新\章?节+"
九叔接过书,书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批注,字迹歪歪扭扭却笔力极重。
他抬头看文才,这孩子眼周青黑,显然熬了整夜,可眼里的光比从前亮了十倍。"你这脑子,早该用在正道上。"他笑着拍了拍文才肩膀,从怀里摸出块刻着"通幽"二字的铜印,"今晚开始,教你通幽印的手法。
镇灵境的衣钵...总得有人接。"
文才的手猛地抖了下,铜印差点摔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句:"师父,我一定好好学。"
暮色漫进义庄时,九叔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处山梁。
那里浮着团青雾,像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他摸了摸腰间的镇阴钱串,又看了眼在廊下研究符纸的文才、逗小石头玩的秋生,忽然笑了。"明日去镇外砍些柳树。"他对着风轻声道,"得在义庄外围,设道阴阳屏障。"
月光爬上义庄的飞檐时,九叔正蹲在八卦炉前扇风。
炉中炭火映得他眉眼泛红,掌心那枚"任·守门人"铜币在火中熔成金红的液滴,顺着他指尖画出的北斗阵纹缓缓流淌。
"师父,柳木柱子都立好了!"文才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带着小跑的喘息。
他肩上还搭着半卷黄符纸,发梢沾着碎木屑——这小子刚才锯柳木时,硬是把本该齐整的断面锯成了犬牙状,被九叔敲着额头骂了半柱香。
九叔用镊子夹起熔好的铜液,滴进刻着"镇"字的模具里:"桩子埋进土里三寸?"
"三寸半!"秋生从另一侧探出头,手里捧着新挂好的镇魂铃铛。
青铜铃身还沾着朱砂印,在月光下泛着暖红,"我拿尺量了三遍,您说的'阴三阳四',桩子埋阴土得比阳土深半寸,错不了。"
九叔嘴角微扬。
从前这俩徒弟一个扛着桃木剑偷溜去赌坊,一个捧着符纸能睡着,现在倒把《阴阳宅志》里的细枝末节抠得比他还清楚。
他接过秋生递来的铃铛,指尖在铃口摩挲——内侧刻着的"三清护魂"四字,是今早他用指血一笔笔描的。"秋生。"他突然把刚成型的护身符塞进徒弟手里。
那是枚菱形铜佩,表面浮着若隐若现的雷纹,"贴身戴着,晚上起夜也别摘。"
秋生捏着铜佩的手顿了顿。
护身符还有余温,烫得他掌心发疼:"师父...这不是任家那枚?"
"熔了重铸的。"九叔转身收拾符纸,声音轻得像叹息,"任家守了三代的阴脉钥匙,拿来当护身符,总比镇在棺材里喂尸气强。"
院外的柳木屏障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九叔望着新立的八根柳桩——每根桩子上都缠着七根黑驴蹄磨成的粉线,桩顶还嵌着他今早从城隍庙求来的镇火珠。
阴阳屏障的最后一道工序,是等子时三刻的月光漫过桩顶,用公鸡血淋出八卦阵眼。
可没等到子时。
第一声异响是镇魂铃铛发出的。
秋生正蹲在廊下给小石头编草蚂蚱,忽然听见头顶的铜铃"叮"地轻响——不是往日的清越,倒像有人用指甲刮擦铃壁。
他抬头的瞬间,铃铛突然炸成碎片!
青铜渣子劈头盖脸砸下来,其中一片擦过他脖颈,烫得他猛地跳起来:"师父!
铃铛——"
九叔的反应比他更快。
他抄起案上的桃木剑冲向门口,道袍下摆扫得供桌乱晃。
月光下的义庄屋顶,不知何时立着道黑影。
那人披着黑纱,腰间悬着九串骷髅风铃,手里的黑色旗幡正猎猎作响,旗面绣着的百鬼图竟在缓缓蠕动。
"分魂引..."九叔的喉咙发紧。
三天前破引魂阵时,他就觉得那阵眼的阴气太"活",原来黑袍早把被超度的亡魂分了一缕残魂封在义庄梁柱里!
此刻那些残魂正从房梁、门槛、甚至小石头睡的稻草堆里钻出来,像团黑雾裹住黑袍的脚踝。
"阵眼未死?"文才举着糯米袋冲过来,声音发颤,"师父,那小孩...小石头!"
九叔转头的刹那,看见小石头正站在柴房门口。
孩子的眼睛泛着幽蓝,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