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去转转。
听说王记糖画摊的糖人,能甜到小鬼心里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时,阿黄突然冲那方向狂吠,尾巴炸成了毛球。
九叔蹲下身摸狗耳朵,摸到一手湿——阿黄的脊背全是冷汗。
"师父,那白道姑人挺好的呀。"文才抱着符纸篓往屋里走,"还夸我画符有灵气呢。"
"灵气个屁。"秋生踢飞脚边的小石子,"你那符烧得比炮仗还快。"
九叔没搭话。
他望着院外渐远的铃声,把青铜残片攥得发烫。
残片上的纹路突然剧烈震颤,像在呼应什么——是方才白素衣袖中玉镯的黑气?
还是夜市里那摊"能甜到小鬼心里"的糖画?
后半夜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股腐肉味往镇里钻。
阿黄的吠叫戛然而止,九叔猛地抬头——东头夜市方向,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等三人赶到时,夜市的灯笼早被踩得稀烂。
王记糖画摊前围着一圈人,中间躺着个穿蓝布衫的老汉,胸口三道爪痕深可见骨,伤口周围的皮肤黑得像浸了墨。
九叔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尸体,就被一股阴寒刺得缩回手。
"是邪物。"秋生捏着糯米袋的手在抖,"比上次那白骨凶多了。"
文才凑过去看伤口,突然皱起鼻子:"师父,你闻见没?
有股香...像白道姑身上的。"
九叔没应声。
他闭上眼,阴阳眼在眼皮底下翻涌——空气里浮着几缕淡青色的烟,正是白素衣袖中玉镯散出的阴气。
更远处,乱葬岗方向的山包上,有团黑影正顺着风往镇里爬,爪尖刮过地面的声响,混在人群的喧哗里,像极了...
"收尸。"九叔扯下道袍裹住尸体,"明早,去乱葬岗。"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怀里半块青铜残片。
残片上的纹路泛着幽光,和夜市里那缕淡青香气,正缓缓缠成个死结。
乱葬岗的晨雾裹着腐叶味漫上来,文才的布鞋刚踩上断碑,就被秋生一把拽住:"你看那棵老槐!"
歪脖子槐树上挂着七张黄符,边角被夜露浸得发皱,符纹却还泛着暗红——是镇尸符。
九叔摸出罗盘,指针"嗡"地转成残影,青铜残片贴在胸口发烫。
他扫过两个徒弟:文才攥着符篓的指节发白,秋生的桃木剑鞘蹭着裤腿,沙沙响。
"跟紧了。"九叔扯了扯道袍,阴阳眼在眼底翻涌。
雾里浮着的尸气比夜市更浓,像团化不开的墨,正往山坳里的新坟堆淌。
"嗷——"
撕布般的嚎叫撞碎晨雾。
三人抬头时,红毛尸妖已从坟包后窜出。
它身高丈二,浑身红毛根根倒竖,青灰色的脸皴裂着,左眼球挂在腮边晃荡,右爪还勾着半截染血的寿衣。
文才的符篓"当啷"落地,秋生的桃木剑"啪"地掉在脚边。
"定身符!"九叔暴喝。
文才哆哆嗦嗦摸出朱砂笔,黄纸在掌心折出皱痕。
他记得师父说过,定身符要"稳如泰山",可此刻手比筛糠还抖,笔尖戳破三张纸才画出个像样的符头。
最后一笔刚勾完"敕"字,符纸"滋啦"冒起青烟——勉强没烧穿。
"去!"文才甩符的动作像扔烫手山芋。
黄纸贴在尸妖额间的瞬间,那怪物突然咧嘴笑了,青黑舌头卷走符纸,"咔"地嚼得粉碎。
"师父!"文才踉跄后退,撞翻了块断碑。
"引雷符!"九叔转向秋生。
秋生攥着符纸的手在冒汗。
他记得昨夜在油灯下练了十遍,可此刻看那红毛妖的尖爪,喉咙就发紧。
朱砂笔在符纸上抖出歪扭的雷纹,墨迹晕成血团,他咬着牙念完"雷火律令",符纸刚抛出去就"轰"地炸了。
火星子溅在秋生脸上,疼得他捂着眼蹲下去。
尸妖趁机扑来,腥臭的风卷得九叔道袍猎猎作响。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桃木剑,另一只手掐诀:"五雷正法,急急如律令!"
掌心腾起幽蓝雷光,"咔嚓"劈在尸妖胸口。
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红毛焦了一片,歪着脑袋退进雾里,爪尖刮过地面,拖出三道深沟。
"追!"九叔刚要抬脚,身后传来清泠的铃响。
白素衣不知何时站在槐树下,月白道袍沾着晨露,手里捏着半张焦黑的符纸——正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