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萧无痕手掐法诀，点在段消融心口。

蛊印解开，爱意消弭。

段消融一首低垂的眼睫，剧烈颤抖。

她缓缓抬起头。

那双沉寂了太久、如同古井般的眼眸，此刻，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痛苦、憎恨、屈辱……无数种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在其中翻涌、碰撞……

萧无痕后退一步，跪了下去，取出揽月剑，双手高举，奉至段消融面前。

姿态卑微得如同献祭的信徒。

“师尊，杀了我。”

他仰视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刻骨的绝望，有不灭的执念，有最后的哀求……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杀了我。你便自由了。”他重复。

见段消融不动，萧无痕主动将揽月剑塞进她右手。

段消融指尖触碰到熟悉的剑柄，猛地一颤，从恨意的苦海里回过神来。

她看向眼前跪着的人，悲愤欲绝，几乎是毫不犹豫，揽月剑狠狠朝他心口刺了下去。

噗嗤——

利刃贯穿了萧无痕，剑尖在他背后滴答流血。

萧无痕不觉得痛，嘴角甚至扬起了满足的笑意。

他看到了她眼中浓烈至极的恨。

他终于——在她心里牢牢占据。

浓稠鲜血从萧无痕口中不断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襟。

他张了张嘴，那口型依稀是：“师尊…来世再见……”

随着这无声的遗言，萧无痕向后倒去。

段消融僵立着，红白丧服在寒风中翻飞。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那刺目的鲜血，手无法自控地颤抖，

紧接着，她猛地弯下腰，剧烈喘息起来，心口痉挛般的疼。

寒风卷过灵堂，吹得红绸白幡翻飞鼓荡，有什么东西从萧无痕袖袍里，被风卷出。

落在他染血的胸口之上。

那是一纸婚书，上面写着：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这些字句，在血的浸润下，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段消融目光死死落在那处。

心口荒芜地可怕。

比这覆盖庭院的雪更白，比这呼啸而过的风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