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绯霜呵地笑了一声,有种万念俱灰的死寂,又有着无从言说的委屈:“我就知道,不管我什么样子你都不会满意。”
陈宴:“……难道该委屈的不是我?”
把她从鬼门关救下,带回来,她昏迷了两天两夜,他就守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她清醒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斥责,还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陈宴也看过不少医书。书上说人生病之时,神智容易被心魔控制,说出的胡话一般都是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所以,他和她的婚约竟成了她的心魔,让她恐惧至此。
甚至,她还把他幻想成了一个折磨她许多年、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恶人。
陈宴捏了下眉心,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解。
他从小在赞誉声中长大,实在不理解为何在她眼里就那么差。
“都无所谓了。”叶绯霜放开了陈宴的手,“反正我要死了。”
陈宴手一空,心也莫名跟着空了一下,他反握住叶绯霜的手,比她刚才还要用力。
算了,他不和她计较。
他的语调再次温柔下来:“我说了,你死不了,你的伤不严重,主要还是累着了。”
陈宴很庆幸,那根箭头上带的是麻痹散而非见血封喉的毒药,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他拿了一块干净的棉巾,给叶绯霜擦她头上的冷汗。
这样的动作,这两天他都做过很多次了。
初夏相见,现在已过中秋。这几个月里,陈宴见的都是她充满生命力的模样。她身上有少女的蓬勃朝气,也有超出年龄的稳重聪颖,总让人忘记她还是个孩子。
现在,她却苍白虚弱地躺在床上,精神气一下子就没了,让人见之不忍,很是心疼。满嘴说些不讲道理的话,倒真有几分孩子气了。
陈宴的手指轻轻在她脸上勾了勾。她闭着眼睛没动,不知道是感觉不到还是懒得理会。
过了良久,陈宴以为她又睡过去了,却听她忽然开了口:“我这一辈子虽然失败,但到底没有伤天害理。死后不说成仙成佛吧,起码转世不至于沦落畜生道,应该还能投胎当个人。希望我下辈子,能过得好一点。”
怕死是人之常情,陈宴理解。所以并没有觉得不耐烦,依旧耐心地安抚她:“你不会死的,叶绯霜,你会好好的。别管下辈子了,先把这辈子过好吧。”
“我这辈子已经到头了。”
“胡话,你这辈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