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绯霜一会儿觉得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一会儿又觉得被扔进了冰天雪地里。_d.i.n/g.d`i-a_n/s¢h!u.k¨u\.?c.o/m?
浑身血液像是在逆流,太疼了,哪里都疼。头疼,心肝肺疼,每一根头发丝都疼。
看来她真的快死了。
她已经病了一年多了,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不怕死,她这枯燥又失败的人生早就没了活头。
视线黑漆漆一片,瞎了似的,于是嗅觉分外敏感,她闻到了雪中春信的味道。
陈宴来了?
怎么可能。
自从得知私通之事是陈宴一手设计后,他们的关系就急转直下,现在已经跌至冰点。
现在她病入膏肓、没了人样,陈宴估计看她一眼都嫌晦气。
可是那味道那么浓烈,包裹着她。就像之前无数个同床共枕的夜,他那么真实地在她身边。
她试着抬手,在空中摸索着,想要握住什么。
什么都摸不到,于是她出声喊他:“陈宴,是不是你来了?”
下一刻,她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
她听到一个无比温柔的嗓音:“对,我来了。”
她扬了扬唇角,自嘲:“我果然要死了。”
否则陈宴不会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的。/x·1·9?9-t^x′t+.+c,o_m¨
她感觉到陈宴握她的手忽然变得用力:“你不会死的,别怕,会没事的。”
她看向陈宴的方向,央求他:“陈宴,看在我快死的份儿上,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陈宴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问:“和我的这纸婚约,就让你这么难以忍受?”
难以忍受到刚从两天两夜的昏迷中醒过来,就让他放过她。
可是她的痛苦那么真实、那么清晰。
不是肩上的伤带来的痛苦,也不是箭头上的毒来的。她的痛苦源于内心,仿佛已经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深入骨髓之中,让她痛不欲生。
这桩婚约于她而言,好似一剂见血封喉的毒药。
“陈宴,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你折磨了我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最后的时刻,你放我回家去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陈宴陡然愣住,而后自嘲哂笑。
她受了伤、中了毒,高热不退,大夫说她醒来后可能会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可陈宴没想到她开口就污蔑自己。
她到底把自己想成了怎样的恶人?
“我什么时候折磨你了?”陈宴惩罚似的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让你读书习字,就是折磨你吗?还这么多年,你统共才多大啊,哪来这么多年?”
“十一年,还不够?人生有几个十一年!”
陈宴只觉得越来越离谱:“你今年过完年才十一岁,难道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就开始折磨你了?”
“你不让我念书、识字,不让我学画画、弹琴,我只能自己偷偷学。o°第¥,一2看<书¤,#网??ˉ >/最+新a??章||节¤o?更@新?_?快D1[你凭什么不让我学啊?否则我的日子也不会这么枯燥。”
陈宴自知不该和个病人计较,可这颠倒是非的话谁能忍?
“我什么时候不让了?叶绯霜,你凭良心讲,我给你授课的时候认真不认真?我是不是用了十分的心思?我就收过你这么一个学生,是你不好好听我的课!”
“你放屁!”叶绯霜骂道,“你就是个道貌岸然,满嘴胡言的伪君子!”
“你还不让我练棍,否则我那一身本事也不会荒废了。爹爹总是夸我根骨好、有天赋,可我的天赋就是被你毁了!”
陈宴被这一条又一条的莫须有罪名气笑了:“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练棍了?我都不知道你会使棍子!”
“你凭什么不让我出门?凭什么把我像狗一样关着!”
“我关着你是为了让你养伤,不想让你小小年纪就落下病根。谁知道你伤刚好,就偷摸又往出跑了?你为什么不能安分一点?”
“你摸着你的良心讲,陈宴,我还不够安分吗?天底下,你还能找到第二个比我安分的人吗?”
叶绯霜又气又怒又委屈。她一直在讨好陈宴,想成为他喜欢的样子,她都那么老实本分了,他竟然还嫌她不够安分。
“叶绯霜,你说你安分?”陈宴这下是真的笑出声了。
不是,哪有这样的人。一味地抬高自己,一味地贬损别人,歪曲事实,黑白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