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绤四匹’……他侄子阎庄主管东宫庶务,从宫内拿到赐绢毫不困难,还有……”
他偷眼窥视姨母,天后只是眉梢一扬,他忙续道:“还有之前的巡陵使,乃是雍王,他也在昭陵耽搁了不少时日……”
“哈。”天后嗤出一声,“倒是我的两个亲生儿子要栽赃陷害你了?你好大胆子。?_§如°<:文\网& £!首-?§发t+±”
听她这口风,敏之反而定了心,叹气低头:“臣万万不敢。这些年的事,天后有什么不清楚的呢……侄儿就听姨母安排罢了,万死不辞。”
他本跪坐在地面茵席上,这时浑身软得实在支持不住,迷迷糊糊天旋地转,往一边歪倒。耳听天后命宫人来扶他,哪里扶得起来,又命人抬了肩舆,将他放上去担走,叫侍御医来诊脉开药调养。
敏之一直神智不失,喃喃推让谦谢不已,反闹得宫人无处措手。最后是他姨母走到身边,厉声喝命:“别闹这虚文了,给我乖乖的!”
一音入耳,敏之立刻安生,闭嘴不敢说话,躺入肩舆。天后伸手抚摸他额头,叹息:
“我武家就剩你这么一根独苗顶立门户,只要能保,自然会保你。安生养病,不准再胡闹了,听见没?”
敏之含糊谢恩,天后挥手命人抬走他。一路起伏,他被抬回自己在宫外的长居下处,寝室早收拾铺设得舒服,自己身边人也都在,于是安心服药养病。
三四天之后,他病势就大有起色,也不发烧了。宫内日日遣人看视,赐药赐食,恩眷仍重,外廷见此情形,来探病送礼安慰的官员也是络绎不绝。敏之懒见这帮趋炎附势的小人,只说病中不能见客,一律命挡驾。
不过礼物么,不收白不收。
这日他正靠在床头打盹,贴身侍婢阿金进来回事,手里拿着匹异样花色织锦,呈到他眼前笑问:“阿郎瞧一眼,明日家中送龙门石窟供养,用这个成不成?”
“什么龙门石窟供养?”敏之接过织锦来看,见是胡王牵驼联珠平纹锦,颜色还鲜明华丽,中原少见,很能拿得出手,又问:“这哪里来的?”
“前日婢子回过阿郎的,想是还病着,没留意。就是天后要舍二万脂粉钱,在龙门助造一尊卢舍那大佛像,宗室国戚哪家肯错过这凑趣机会?听说千金大长公主一下子就捐了三百匹绢帛,常乐大长公主也献金一匣呢。我家比不得那些宗室根基深厚,敛财多年,阿郎又年轻,不好跟长辈们争富露财。婢子就想,能献供些新奇异物,为天后本家争个脸面光辉最好。可巧今天就有人送来四十匹这样异彩花锦,那不是老天护佑么?”
阿金在太原王府里,曾是郭尚仪的左膀右臂,也练就一张伶俐巧嘴,办事精干。郭尚仪被宣召入宫,敏之又未娶正妻,内宅就是她主事了。她说得高兴,又挪前坐到床沿上,悄悄向敏之道:
“阿郎,那两位大长公主,随驾到洛阳以后,往天后身边跑得可勤,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天后日常掌笔的那位老尼不是病死了么,天后命左右访问儒门旧家,有无知书达礼、聪明善属文的姐妹女儿,可选进宫去赐予封号,侍奉二圣。那两位主家每家都送了好几个会写文章的婢子进宫,天后还真亲自测试了,说都不中用,为此很是烦恼呢……”
“怎么?你也想进宫?”敏之问,“想是看你阿郭姐姐进位得意,眼热了?”
阿金嘻嘻一笑:“婢子哪有那个福份!大字识不得一筐,天后才瞧不上我呢。我命中注定是要伏侍郎君一辈子的……”
二人温存了会儿,敏之重问:“这异彩织锦究竟哪里来的?别入了天后的眼,她老人家问起,我却答不上来——再者,你们送出去之前,也要一匹匹展开查验,防止中间夹带什么忌讳,别连累我受气。”
“阿郎太小心了,倒也是好事。”阿金一笑,“婢子看了礼单,织锦是昨日刚送进府来的。送礼人写了两个名,一个是右卫中郎将丘义,另一个是幽州镇将索元礼。”
“豳州,不是幽州。”敏之随口纠正她,“这两个人也来洛阳了?我倒不知——我和他们还有些官司瓜葛没结清,你出去叫人打听打听,他们下处在哪里,尽早请来,我要见见。”
丘义本是京城世宦子弟,又做着禁军军官,在洛阳城自有家宅。武家奴仆找上门,没半日功夫,丘索二人联袂而至,原来索元礼到洛阳后就住在丘家。
敏之寻思,这胡人武官霸了索七娘大半家产,那五十匹异锦很象出自西域,八成是索元礼出的血,丘义顺情挂个名而已。
三人见了礼,互道别来情由。索元礼甚是性急,没等丘义和敏之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