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扫向那随从,又摇摇头。
这意思很明显,狄仁杰转向那随从,要他去门外等着。那随从还很不情愿,好说歹说,总算退出了槛室外火把照亮的圈子。
他一走,不等狄仁杰发问,成三先起身过来,木枷抵住槛杆问:“七娘她们如今怎么样?索元礼那贼子有没为难她们?”
你倒是有情有义……阿浪不觉一笑,只听狄仁杰沉声答道:“她们表面还安全,实际也身处危难之中。千钧一发,全看你是否老实回答我问话。”
“危难?”成三两道浓眉紧皱在一起,“我就怕这个。索元礼那个狠心贼,老早就惦记七娘家产了,我几次从旁敲打,七娘总是不信……唉,贵官你要问啥?”
索元礼惦记索七娘家产?阿浪倒没听说过这个,一怔之下,狄仁杰已问:“你真名叫什么?是否海东逃兵?七娘知道不知道你真实身份?”
“我……我叫梁忠君,六年前从辽东城外逃亡……没跟七娘或者其他人说过,但是牧场上早有风言风语,不知道七娘听过没,反正她也没问过我……要是问,我自不会骗她……”
“等下,狄公。”阿浪实在忍不住打断,“梁郎你说索元礼惦记七娘家产,是怎么回事?他两个不是好得……就快成亲了?”
真名梁忠君的长脸汉子转向他,冷然一笑:“七娘是这么想,那索元礼么……他要不是顾忌索家族里长亲还多,人人都比他有资格分产业,他早给七娘灌突厥蓝了。”
“突厥蓝”这词一出口,阿浪和狄仁杰同声惊咦。阿浪失口问:“你怎么知道突厥蓝这毒药?”
“近年常听北边来卖种马的突厥人说,我们牧场上人都拿这赌咒……这又怎么了?”梁忠君莫明其妙,略显急躁地催促:“贵官你说七娘他们身处危难,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才能救她们?”
狄仁杰一时没回答,凝思片刻。阿浪白天思考一路也没想通的事,突然就明白了:
“狄公,索元礼并不想杀我们,他是想借刀杀人!就着私马和逃兵这两桩罪过,叫你这个京城来的巡使,把索七娘和梁某人一起抓走治罪。他夺了七娘的家产,又有官爵又有财势,更能称霸一方。”
这话狄仁杰没否认,只是向槛内瞧了一眼,似是不愿在犯人面前说这等机密。梁忠君却叫起来:
“没错,这事索元礼干得出来!我……我是个早就该死的人,千刀万剐的罪我都认,可七娘她们没犯啥过错啊!就官运私马,陇右四十八监,哪家牧场不这么干?朝廷只顾征马,不给料草不给人,不是我们场上自己想法维持,连人带马早都饿死了……”
狄仁杰耐心听着,又问他牧场经营情形,与索七娘昨晚的话一一印证,两下里倒都没编多少假话。问完牧监又问他海东军情,没说上两句,忽听监狱门口脚步声响,那随从又走进来。
一见他,梁忠君立刻闭嘴不语。那随从也不在意,叫跟进来的牢卒开了木槛锁,笑道:“成三,你运气不错,又有贵人要见你。这底下味道太难闻,你也到了放风时间,出去转转吧。”
梁忠君的头项和双手都扣在一板长大木枷里,腿脚倒没上镣,行走无碍。犯人能见天光的机会很少,他犹豫一下,没拒绝,低头躬身出槛门,跟着那随从走出监牢门外。阿浪和狄仁杰又跟在他身后。
室外已经夕阳西斜。院里的大群犯人少了很多,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阿浪一眼瞧见索元礼陪着个三十多岁的武将立在当地,就着暮光,那武将细细打量梁忠君几眼,拍手大笑:
“果然是我的老同袍老伙伴!梁参军,有五六年没见了吧,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