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先帝怒了,叫我们来查查怎么回事?”阿浪自己都觉得这说法牵强不通。
狄仁杰摇头:“索七娘是不是张万岁女,其实没甚要紧。陇右马政溃乱,对国家军事危害太大,先帝……若先帝在天之灵当真一直关注护佑大唐,那指引当今关注马政,实属迫切……唉,六骏也是马啊……”
“若先帝在天之灵当真一直关注护佑大唐?”阿浪笑笑,“狄公,咱俩说掏心窝子的话,这事,你到底信几成?我么,顶多六成。”
他自到昭陵以来,亲身经历过好几件不可索解之事了,却仍对“太宗显圣”抱有很大疑虑。/x/i¢a?o~s+h\u~o~g+u,a\i`.`c′o′m!而且他觉得狄仁杰虽然按“太宗托梦”行事,对之也一样将信将疑,只是二人之前并未就此深谈过。中年胖官员看着他微笑:
“我么,如今是三成信,三成不信。”
“那还有四成呢?”这胖子莫非不会算数?
“那四成,取决于你小子的真实身份。”狄仁杰笑眯眯,“你到底是不是皇家外戚,敢说实话么?”
阿浪沉默半晌,才抬头笑道:“现在还不想说,不过我也不想编假话欺瞒狄公你——再等等吧,说不定过阵子还会遇上什么……唉对了,有件性命攸关的要紧事啊,我得跟你说……”
他话题拗转得生硬,狄仁杰居然也无异议,由着他大讲特讲自己对索元礼和索七娘这对男女行动风格的猜疑,顺便也把从二婢那里听来的成三郎故事转述一遍。听完,狄仁杰点点头:
“方才索娘子也对我提到了成三郎,不过……”
“不过什么?她也把造过所的罪责全推到成三郎那老实人身上了?”
出乎阿浪预料,狄仁杰摇了头:
“倒是没有,她替成三郎求情来着。她承认这批马是持假过所的官运私马,成三郎也是知情经办。但这种事吧,近年来太多了,各牧场不这怎么办,就根本活不下去,总之是求我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公私两便。”
“她打算送狄公多少钱?”阿浪没看到三女身上带有绢帛之类,估计是要用钱贯甚至金银珠宝行贿。果然,狄仁杰摇头笑笑:
“不知道——她刚露出盘囊里的金色,某就一口回绝了。”
“可惜了,你就收下呗。收下以后,明日我们就能平安上路啦。”阿浪叹气,“暗室拒金拒色,你狄公倒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想没想过天亮以后,我们两条性命会怎么样?”
“这里是敕立大佛寺,香客众多,离州城也近,他们不敢在这里公然把我等如何。”狄仁杰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地回答,“明日上路以后,我两个就……只趁白日走官道,入夜前投宿官驿好了。”
原来你也害怕被灭口嘛……
“能吗?”阿浪问,“从这里到昭仁寺,再回长安,一路上都是康庄大道?”
“不知道啊……”狄仁杰叹息,“这条路我也没走过……再,如果不管索家这马队的事,也罢了,要是想再探究探究,那肯定还要和索元礼这狠心贼打交道。”
“你没跟索七娘说,其实你不是京里下来巡视牧监的敕使?”
狄仁杰摇摇头:“我含糊过去了……所以也没法再跟索娘子说什么,哪怕……”
哪怕你其实想接受她的“盛情美意”吗……阿浪想到此处,一下子喷笑出来。中年胖官员瞪他一眼,显然猜到了他的龌龊念头。
“狄公啊,我看还是我去探听探听吧。”阿浪心里已有个主意,“你把七娘气走了,她准得回去跟索元礼商量下一步行动。我混进他们住所去,看能打听到什么不。”
“哪能那么容易。索元礼带了兵,马队人也多,准有人守门。”狄仁杰不以为然地摇头。
阿浪没再说什么,笑着出门,径直往北走向院中最大的屋子,遇人便问索七娘住所。其实自己找也不难,马吃夜草,看槽添料需得掌灯。应福寺偌大的偏院,此时也只马队驻扎处有亮光了。
遇守卫阻拦,阿浪便笑嘻嘻说“我跟七娘的婢子有约”,回给他的都是心照不宣的笑意。最后一道守卫带着他走到屋右窗下,敲窗问询,吱呀一声,纸窗立刻从内推开。
“你真来了?”野葱儿的脸露出来,语调惊讶中带着紧张,“我还以为……”
阿浪举指封唇,示意噤声,先转向押着他来的守卫:“我跟小娘子说几句私话,就别劳烦一直守着了吧?”
手心内暗扣着一串铜钱,径直拍到那守卫掌中。守卫捏了一捏,满意笑笑,还向窗上的汉婢轻吹声口哨,才离开回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