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夫人,这里是什么地方?”秦戈道。
妇人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瞒夫人,昨晚急着赶路,不慎掉入水中,所以才……”
妇人见他浑身湿透,身着儒衫,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于是放下了戒心道:“这里是荆州江夏郡。天气转寒,你这样会生病的,不如……不如到我家里去烤烤火,暖暖身子?”
“多谢,多谢夫人。”秦戈忙称谢道,心里估算着从这里到长安有多远。
“别夫人不夫人的,咱听不惯,村里人都叫我阿秀。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就叫我阿秀姐吧。”阿秀拉着女儿的手,带着秦戈往家里走去。
“好的,阿秀姐。”
早起劳作的村民不少,见到阿秀都打着招呼,一些村妇还面露好奇,询问后面跟着的陌生年轻人是谁。
“我远房亲戚家里的一个弟弟。”阿秀怕引起误会,也懒得解释。
来到一处土坯小院子前,一位三十出头的汉子正在往墙上补着黏土。汉子听到动静忙回头,见自己媳妇领着一个陌生男子回来,便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位是……”
阿秀走上前去,与丈夫嘀嘀咕咕了半天后,汉子马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快进来,别着凉了。”
等在院子门口的秦戈连声道谢走了进去,屋内的陈设十分简陋,除了桌椅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
阿秀在后屋的灶间生了一堆火,又去煮了一大碗玉米面糊糊,递给秦戈。小女孩一首跟着妈妈进进出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秦戈烤着火,喝着热腾腾的糊糊,虽然他己经不惧寒冷,但心里却暖乎乎的。
“我叫秦戈,大同人氏。大哥怎么称呼啊?”秦戈主动打着招呼,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十分亲切。
“他叫阿牛,你叫他牛哥就行。人老实,不怎么说话。”阿秀替丈夫答道。阿牛嘿嘿一笑,并不言语。
“阿秀姐,江夏郡也算鱼米之乡,平常应该不愁吃喝吧?”秦戈见阿秀夫妇面色黝黑,明显就是辛苦劳作的结果。
“能有半年的干饭吃就不错了。”阿秀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只是镇上刘员外家里的佃农,种了几亩玉米地。往年还好,可最近几年官府说什么边境战事吃紧,要征一个什么邦军税。唉,交完租子,又要交一半上去,到我们手里就只有三成收成了,哪能吃得饱?好在每年有徭役,阿牛可以省下两个月的口粮。”
秦戈十分震惊,他记得原来在万家庄时,那些佃农在交完租子和税赋后,至少还有六成左右的收成,还时常有粮荒的日子,阿秀家却只有三成左右,哪够?
秦戈捧着己经空了的碗,看着凑到火堆旁烤火打满补丁、衣衫单薄的小女孩。小女孩名叫阿香,长得很像阿秀。进屋后几乎她没有停过,不是帮妈妈拿碗,就是帮爸爸递柴火。看着她,秦戈就像是看到曾经的那个为吃一口饱饭,每天奔波的自己。
等衣服干透,秦戈起身告辞:“阿秀姐,我这里有些碎银,阿香正在长身体,你拿着去买些吃食。”秦戈将身上的几十两碎银全都掏了出来。
阿秀夫妇怎么都不肯收:“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最后秦戈好话说尽,甚至吹嘘自己家在长安有好几家店铺,不差钱,阿秀才愿意接受五两银子。
问明方向,秦戈朝长安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想,为什么像阿秀夫妇和娘亲这样的百姓日夜不停地劳作,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而那些地主、世族、官府却一点正事都不干,却过着穷奢极欲的日子?
好像有很多理由,但没有一条能说服自己。人命天定?更是屁话,是那些权贵门阀定还差不多。有一点秦戈很确定,这一切需要改变。怎么变?何三忧的方法肯定不行,那就想想其他办法,总会想出来的,不是还有一个姓徐的狗头军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