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潮的浪涌声从地板缝隙钻进来,托库姆船长数着会议桌腿上的藤壶,第三十七个正在吐出浑浊的粘液。/微?趣~小^说+网′ *更_新′最.全.这座建在沉没议会厅的谈判桌,是用三十年前飓风掀翻的货轮甲板改装的。
“再拖延五年?”萨摩亚代表突然拍响桌子,震得头顶的防水灯泡摇晃,“我们的孩子已经在学校学习水下呼吸课了!”
涨潮警报响起时,李墨飞正在往潜水靴里塞吸汗棉。海水从锈蚀的舱门缝隙渗进来,漫过他的脚踝,在会议桌下汇成闪烁的细流。对面石油公司代表团的真皮座椅已经泡得发胀,像一排搁浅的河马。
“这是最新的珊瑚生长数据。”刘宇把平板电脑推过桌面,屏幕上的珊瑚虫正在啃噬塑料微粒。电脑突然黑屏——一只拇指大的珊瑚虾从接口处探出头,钳子上还夹着半截数据线。
托库姆船长用鱼叉戳了戳天花板垂下的海藻:“各位现在坐着的位置,是我祖父捕到蓝鳍金枪鱼的地方。”他的赤脚踩在渗水的防滑垫上,脚背文着的海龟正在被盐渍模糊。
第二轮谈判被海底光缆的震动打断。
“是马尔代夫的紧急通讯!”技术员扯掉被藤壶寄生的耳机。*?{完¤??本£/神3?站! ×免??{费a阅?;e读@_全息投影在咸湿空气中抖动,露出马累市长泡肿的脸:“我们的声呐珊瑚农场……被洋流冲毁了……”
刘宇突然夺过麦克风:“打开备用频率!用鲸歌的波长!”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座头鲸迁徙声纹数据库。李墨飞看见他脖子上的种子吊坠沾了盐晶,在幽蓝的应急灯下像颗微型月亮。
海底传来诡异的嗡鸣。会议厅的钢制墙壁突然共振,附着在墙面的死珊瑚簌簌掉落。萨摩亚代表惊呼着举起手机——直播画面里,冲散的珊瑚苗正在声波中重新聚拢,像被无形的手串成项链。
休会时,李墨飞在轮机舱找到正在煮咖啡的托库姆。老船长用鱼叉拨弄着煤油炉,火光映亮舱壁上的泛黄照片:1987年的丰收季,甲板上堆满金枪鱼,而不是现在这些防水文件箱。
“尝尝这个。”托库姆舀了勺海水倒进咖啡壶,“现在的海水比三十年前咸了十五克。”
李墨飞被呛得咳嗽,喉头泛起诡异的鲜味。壶底沉着只指甲盖大的海葵,正随水温升高舒展触手。
“你们那个声波把戏,”托库姆突然说,“让我想起祖父的捕鱼歌。?+o0μ?&0?a小[¥说,?-网· )_?最???新·°章;3%节£÷o更@?|新·t$快/”他哼起一段旋律,轮机舱的管道突然传来应和的震动。两人趴在地板上,看见十几条幼年石斑鱼正从排水管游进来,鱼鳍随着哼唱节奏摆动。
最终表决前,意外发生了。
石油公司的律师正在朗读《海洋开发白皮书》,突然被藤壶击中了额头。天花板上的珊瑚虫集体喷射受精卵,粉色的黏液雨点般落下。李墨飞抹了把脸,发现平板电脑的腐蚀界面正在自动修复——珊瑚黏液形成了天然电路板。
监控屏幕忽然蒙上一层淡粉色的滤镜。技术员的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鼻尖在画面里投出变形的阴影:“上帝啊……它们在吞噬钻油平台!”
李墨飞最先注意到珊瑚枝末端的吸盘。那些本该柔嫩的触须,此刻像无数微型液压钳,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绞紧钻井模型的不锈钢支架。某个瞬间他产生了错觉——这不是海洋生物在生长,而是整片大海伸出了复仇的利爪。
“我的种子!”刘宇突然捂住胸口。非洲铁木果实裂开的脆响在潮湿空气中格外清晰,黑褐色的种子滚过他沾着珊瑚粘液的手指,坠入早已冷透的咖啡。深褐色的液面泛起涟漪,12条根须在5秒内破壳而出,如同苏醒的蛇群缠住了石油公司的合同草案。
托库姆船长的鱼叉“当啷”\"砸在甲板铁皮上。老水手抓起不断抽搐的珊瑚胎囊——那团半透明的胶质物正在分泌淡蓝色荧光液,将铁锈色的海水映得如同极光下的冰窟。当他举起这个天然投票箱时,三条幼年章鱼从通风管探出触须,在文件袋表面留下发光的粘液指纹。
“萨摩亚先投!”岛国代表扯下领带缠住被珊瑚虫蛰伤的手腕,将《海洋保护倡议书》塞进胎囊。胶质物突然收缩,把文件压缩成贝壳大小的薄片。李墨飞看见纸页上的公章在荧光中融化成磷虾状的图案。
石油公司的律师还想挣扎,手中的《豁免条款》却被根须拽向咖啡杯。刘宇的指尖还沾着种子爆裂时的汁液,此刻正沿着杯壁画出年轮状的纹路。“这……这是生物胁迫!”律师的鳄鱼皮鞋卡在地板藤壶丛中,昂贵的鞋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