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都听不清她的话。
他心里像是被猫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
她小时候结巴,说话慢,且吐字不清,胆小又软弱,畏畏缩缩的,唯一不招人烦的大概就是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儿。
贺西楼一年只回国一次,两个人说不上几句话,她跟着贺昭一起叫贺西楼一声哥。刚开始,她连说两个字都会卡壳,过了几年,竟然把结巴的毛病改掉了。
某一年的除夕夜,她端着牛奶杯撞到贺西楼,一整杯牛奶全泼在了他身上,她吓得又是道歉又是愧疚。贺西楼惊讶她说话吐字顺畅清晰,便随口问了一句,她红着脸说是贺昭慢慢教她的。
向来跋扈嚣张、目中无人的贺二少对她倒是很有耐心。
她在贺家格格不入,却能和贺昭亲近。
贺西楼很久都没有什么反应,安萝以为他刚才没听到她说的话,或者在有意为难她。她不想半途而废,如果再来一次,她会更加难以忍受,便咬着牙攥紧了手里的布料,提高音量又说道:“我要去看贺昭。”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看来是高估你了。”贺西楼神色淡漠。
她坚持的时间比他预料的更短。
他拿贺昭威胁她,她就一定会妥协;用她来控制贺昭,贺昭也一定会低头。
贺西楼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拨开她的手,抚平衣角处被她攥出的褶子:“让路舟开车送你。”
脚步声远去,安萝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下来,她担心贺西楼会突然反悔,一秒钟都不敢耽误,不等他的车离开贺家,就转身跑上楼换衣服。
路舟是贺西楼的助理,在某些方面和贺西楼很像,亲情淡薄,寡言少语,也没什么朋友,但办事利索。
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会有压迫感,但也有好处,不需要顾虑得太多,因为他根本不在意除工作之外的事。
到医院后,路舟把安萝带到了疗养院。
贺昭脾气大,没有哪家医院能让他那么闹,医院只能让他在这里接受治疗,这家疗养院是目前国内级别最高、规模最大的。
走廊最里侧的一间病房外面守着人,几个人看似随意,但时时刻刻都在留意病房里的动静,不敢掉以轻心。
安萝知道,贺昭应该就住在那一间病房里。
安萝透过窗户看到里面已经被砸得不像样,贺昭躺在床上,神色颓废,胳膊上的纱布被染红了一大片。
安萝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但又不敢进去,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贺昭刚睡着不久,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后,直接拿起一个杯子砸到门口,让人滚。
他忽然看到门外的人是安萝,心口颤动。
“安萝!安萝!”贺昭着急地起身。
脚下一片狼藉,贺昭心急,差点儿被地上的东西绊得摔了一跤。
安萝清晰地看到纱布上有血洇出,路舟提醒她:“医生说他需要静养,最好不要有人来打扰,更不能刺激他的情绪,他身上的伤早上才重新包扎过一次,如果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
闻言,安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贺昭朝着路舟吼了一句:“谁让你多嘴了!”
贺西楼手机里的视频电话还没有挂断,陪同的人在跟贺西楼搭话,即使对方不够格,贺西楼也始终保持礼貌谦和的态度,说话时目光随意地落在手机屏幕上。
路舟提醒她之后,她不知道是从哪儿借了笔和纸,写了几个字。上一秒还在发疯踹门的贺昭瞬间被安抚下来,两个人隔着玻璃窗互相比画着什么,幼稚又可笑,搞得跟牛郎织女似的。
林思去世之前,贺西楼和贺昭之间的关系也不算好,两个人一个在国内,另一个在国外,亲情很淡。至于安萝,她和贺西楼见面的次数更少,屈指可数。他虽然姓贺,但在贺家也是个外人,按理说,她和他应该比她和贺昭更能感同身受那种寄人篱下的孤独感,她应该偏向他。
但很显然,她亲近贺昭,厌恶他。
视频通话结束前的最后一秒,贺西楼听到了她的哭声。
很奇怪,她那么害怕他,却极少在他面前哭,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很尖锐,明知道斗不过他,还是要一头撞上来。
路舟收到贺西楼的消息后对安萝说:“该回去了。”
另一个人去叫医生,贺昭的伤口需要重新上药包扎。
他又是踹门又是砸东西,再加上见到安萝情绪激动,把仅存的那点儿体力消耗完了,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半点儿血色。这种情况下,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安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