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们真走啊?”
坐在马车头的小厮余年,拦下车夫扬起的马鞭,心中惊疑不定。?c¢q·w_a?n′j′i^a¨.!c\o`m-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车内,靠在软座上、双目微闭的公子,小心问道。
袁颂本在闭目养神,被这没骨气的话一问,嫌弃地啧了一声:“怎么,你是想留在内阁大臣的府邸?要不要我一脚把你踹下去,成全你?”
余年立刻连声道:“不敢,不敢。”一面松开拦着车夫的手。
车夫一声“驾!”,马车缓缓驶出府门。
袁颂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车顶,忽而轻哼一声,笑了出来。
伯母那周全的性子,向来不会把话说死。他以为她会继续将提亲之事不咸不淡地敷衍过去,可今日她却突然换了口风,专从萤儿她父亲处开刀,一心要激怒他。
还有那向来把春闱看得比天大的伯父,将他一直拘在府中直到春闱下场,倒是有可能。如此一言不合就将他赶出府,实是太过蹊跷!
沉吟片刻,袁颂抬手掀开帘子,对余年吩咐道:“先别去咱们的宅子,掉头,去席府。”
席西岳自从贡院返家后,便独坐在案前,一人饮酒,唉声叹气。·3!0-1^b+o′o+k`..c!o-m*听到有下人来报,说是有客到,还以为是平日里经常上门讨教顺带吃喝的同年,心中不快。
“不见,不见,你告诉他们,春闱在即,都好好在家备考。除非我开品文会,其他一概不见!”
谁知,耳边没清净多久,下人又匆匆折返:“老爷,客人让我传话:‘席兄前不久才从我口中得知春闱提前一事,怎么,不过几日,就翻脸不认人了?’”
哎哟哟,席西岳一听此话,赶忙起身,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内阁大学士的亲侄儿!这仕途他还走不走,这官场他还进不进了?
“袁兄恕罪,袁兄恕罪!”
门一打开,便见席西岳满面堆笑,拱手作揖:“都怪在下,平日里太纵这些下人,怠慢了袁兄!”
袁颂自知席西岳是将方才的不敬全都推到下人身上,如今他要借席西岳的人脉问事,自然就坡下驴,轻轻揭过。
只见他也拱手回道:“席兄言重了,是我不请自来,扰了席兄清净!”
两人左一句:“哪里,哪里。”
右一句:“多谢,多谢。`1.5\1′x_s.w\.,c,o~m?”
终于在落了座后,才开始了正题。
袁颂见席西岳要给他斟酒,拿手一挡,谢绝了:“席兄怎么白日里便独自饮酒?可有何不快之事?”
席西岳咦了一声,道:“今日贡院贴了告示,袁兄怎地没去看?”
话音刚落,这席西岳似是想到了什么,自罚一杯道:“袁兄想必从袁阁老处已听说,自是不用亲去一趟。”
一句话引起了袁颂的注意,他笑道:“这几日偶感风寒,今日才见好,确实还未来得及去贡院一趟。能否劳席兄告知,这告示上是何内容,引得席兄如此不悦?”
席西岳一听,心中自是有了个大概。这袁颂若真是风寒刚刚痊愈,去哪儿也不可能来到他的府上。想必是有话问他,只是袁颂的身份不一般,他不敢得罪,索性将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袁颂怎么也没想到,杜衡会落了个缓考的下场,当他接过席西岳递来的茶盏之时,久久未将茶盏放下。
“袁兄,我自知有些不自量力,但是还是想同您求一句,不知您可否替我杜师弟向袁阁老求情。我这师弟,实已为其父守丧,错过了上届春闱。如今被划入缓考之列,无疑又要再等三年。”
席西岳长吁短叹,道不尽可惜:“袁兄,你我皆是举子,这三年又三年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也深有体会。袁阁老位高权重,若是能帮我师弟说一句话,杜师弟必能从许崇年一事中剥离干系。”
也不知怎地,袁颂只觉自己被赶出袁府同杜衡缓考一事有着模模糊糊的关联。只是这消息得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未能理清。
“席兄,您方才不是说杜兄家人连老太妃都请出山了吗?老太妃都做不到的事,我伯父也未必能做到!”
席西岳满怀期盼却被袁颂一盆冷水浇了个希望全无,心里彻底凉了。只见他道了声失敬,自己则斟满了一杯酒,一口闷下。
袁颂自小便顺风顺水,向来只有人迎合他的份儿,除了个萤儿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让他觉得稀奇之外。他从未与他人建立起真正的同窗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