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胡翊没有回话,陆财爷再次问他道:
“你究竟是谁?”
“莫非,你是城中坐镇的那位钦差?”
可他这句话出口之时,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钦差大人坐镇城中,他也私底下窥探过相貌,并不是胡翊这个长相的。
再看胡翊,就只是看着陆财爷,在淡淡的笑。
这个问题他无需回答,也不必回答。
堂堂大明驸马爷,何须回答一个黑道绿林强盗什么问题?
倒是狡猾的老田过来,开口说道:
“你只要交待了处州的事,我家主人自会告诉你他是谁。”
陆财爷摇着头,冷笑道:
“即便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我堂堂江湖上的陆财爷,又岂会背信弃义,连累主人呢?”
一旁冷眼看着他的马长风,拿出一张信纸来,就在陆财爷面前念起了信纸上的内容:
“陆柏森,祖籍处州遂昌县人,本姓陈,从早年开始脱离家族,随母姓。”
“育有两子一女,族兄便是赫赫有名的处州知府陈山荣,你本名该是叫陈山青,从情报上来看,陈山青三十年前就已经淹死在瓯江了,想来那时候就是假死,将你洗出陈家族谱,打造出陆财爷这个身份,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助陈家作恶。”
马长风念罢了信上的内容,慢悠悠的合上了信纸,问陆柏森道:
“陆财神爷,我说的对吗?”
陆财爷当即是脸色微变,却又立即恢复到正常神色,冷笑着道:
“你们从何处编来的身份,妄想诈我?”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胡翊摇着头道:
“老田、老马,不要再跟他废话,就将他拷在此地看管,改日诛陈家九族之时,叫他临死也见不得亲人一面,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话音刚落,老田便接话道:
“陈家之人都要凌迟,只是不叫他见儿女最后一面,这惩罚未免太轻了吧?”
马长风知道老田在使逼供的手段,立即应声道:
“古有纣王杀伯邑考,烹其肉,喂文王吃下,才告诉他吃的是自己儿子的肉。”
老田当即点头道,“这样惩罚还差不多。”
马长风只把话说到此处,陆财爷立即是身子震颤,登时心里“咯噔”一声。
钩子已经埋下了,招不招供,就看他开不开口了。
陆财爷这些人不招,他手底下有许多喽啰是招供的,这多亏了老田的口塞球。
马长风立即控制了这些喽啰们,在表面上继续维持黑市的运转,不让外人发现破绽。
他对于黑市的掌控,虽然生疏,但在短时间内支撑起来是没有问题的。
沐英则是彻底沦为了工具人,刚把丽水三处黑市控制住,立即又要化整为零,将兵马分散藏匿。
他要小心控制住这些人,不能打草惊蛇。
这也是胡翊为何没有直接调动处州卫的原因,处州卫一动,陈山荣这个处州知府立即就知道了,必定会怀疑。
黑市已经控制,接下来便要拿贼拿赃,从抓世家大族罪证到逼反陈山荣,两件事都要一起做了。
胡翊立即命令暗桩传信,吩咐费震可以开始行动了。
要想逼迫处州官场跳脚,这个突破口就必须要选对。
胡翊定下的人选,便是松阳知县王阳,这王阳背后的王家,和陈山荣背后的陈家是姻亲关系。
这天夜里,宝钞司衙门口。
时辰已然过了三更,雾气森森的街道上,响起几声清脆的梆子响。
打更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身材佝偻的更夫,迈着沉重的步伐,逐渐走到了衙门口的石狮前,停下了脚步。
老更夫沉重地咳嗽几声,大口喘息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在衙门侧面不远处,卖夜宵的小贩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喝道:
“老东西,还不快走,找死啊?”
老更夫认出了这个卖夜宵的人,他可不是什么小吏,而是陈家养下的打手。
这帮人可得罪不起,更夫急忙要离开此处,可是心里越慌,走起路来腿越是打颤,路面又黑,鞋面勾到了方砖的棱角处,当即摔了个马趴,手里的梆子和腰间铜锣摔了一地,发出一阵杂乱的巨响。
府衙大门便在这时候开了,“吱呀”一声响,从那扇朱漆大门之中,走出了几名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