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江明月,已经褪去了之前的慌乱,目光坚毅。+x.i!a/o~s′h¢u\o\h?u·.~c!o,m+
陆弃娘觉得自己或许是太想念大丫,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大丫的影子。
“黎族和汉人之间关系的症结,其实几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笔。”江明月从容道,“毕竟琼州虽大,但是绝大部分地方都不适合居住。”
很多地方都被繁茂的森林占据,其中有各种猛兽毒物,根本不适合人居住。
陆弃娘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舆图上偌大的琼州,其实并不都是宜居之地。
那她就能理解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限的空间,有限的资源,自然会你争我抢。
但是有没有可能,大家一起合作,往那些丛林方向推进,开拓出更多适合居住的空间?
虽然想想就觉得很辛苦,但是总比你死我亡来得好吧。
“刚开始的时候,汉人初来乍到,黎族人帮助了他们。但是他们从骨子里看不起黎族人,压榨、欺骗黎民土地和财物,甚至发生过冲突流血。”
陆弃娘看向萧晏,眼神里的疑问几乎藏不住。
——咱们是坏人?
萧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咸`鱼_看*书¨网+ +免?费¨阅\读.
这些他之前也有所耳闻,但是并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陆弃娘顿时有些心虚。
咋就成了坏人呢?
抢人家地盘,霸占人家土地,这也太不厚道了。
难怪人家生气。
就是,“坏人竟是我自己”的这种感觉,让人心虚。
“后来汉人之中,有人弄了一个琼崖商行,垄断了几乎所有的商贸和交易。从前黎族和汉人之间以货易货,但是后来这个商行出现之后,纠集了中人,就是负责在汉人和黎人之间交易时候做翻译的那些人,收购山货、倾销货物、放高利贷、收集情报、挑拨离间……”
“咋这么不干人事呢!”陆弃娘愤然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汉人都是坏人。原来是有这么一小撮坏人,这叫——害群之马!”
“是,但是害群之马,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成了气候。”江明月垂眸,“对黎人的剥削也越来越重。”
他们控制所有进入琼州的主要港口和通往黎族聚居区的陆路要道,掌控了盐、铁、布匹和药品等核心物资。
只有商行指定的“中人”才有资格售卖这些必需品,价格高昂且质量低劣。/l!k′y^u/e·d`u¨.^c~o?m+
黎民的山货必须按商行定的极低价收购,而卖给黎民的盐、铁、布必须按商行定的天价出售,规定每笔交易必须向商行上缴高额“抽成”。
“所以黎族内部,对汉人的怨怼越来越深,终于到了不能共存的地步。”江明月说起来也面色痛苦,“我爹并非穷凶极恶之徒。甚至,因为我娘的缘故,他对汉人算很友好和接纳的。”
奈何现在汉人做得实在过分,所以黎族干脆完全不和汉人来往。
日子过得苦也咬牙扛着,不想被剥削的结果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黎族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汉人的仇视就越来越严重。”江明月继续道,“就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其实,”她低下头,“昨日打晕我的,是我两位亲叔父,他们都是我爹带大的。”
陆弃娘能感受到她的难过,拉住她的手安慰她道:“明月,不想了,不想那些。以后就别回去了,和文轩好好过日子。”
“我不是恨他们,而是恨自己。”江明月落了泪,“我知道自己不该那么任性,连累我爹。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文轩许久没给我回信,我以为他已经放弃,我甚至想,我死了也好。”
对自己爱情的追求,和对父亲的愧疚,像拴在心上的两根绳子,向着相反方向用力,几乎要把她给活活撕裂。
“所以夫人,我不怨什么,那是我该得到的惩罚。只是我难受,我想做点什么,去帮助我的族人,但是我做不到。”
说话间,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出身,就注定了她的割裂。
她的外祖曾经也是高官,死在了流放路上,母亲孤苦无依,万般无奈委身于父亲。
可是两个人,感情很好。
只是母亲始终郁结于心,前年撒手人寰。
江明月从小受到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