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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吾宁爱与憎(十)

李韫玉望着他,心情复杂。首发免费看书搜:小说虎 xshbook.com

她自然明白帝曦承是什么意思。拜堂嘛,她以前经常拜的……和不同的男人。

新郎官父母早逝,二拜高堂的时候,两人只能对着两尊浸在袅袅烟气中的牌位磕头,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她甚至还在灵堂被抢过婚呢!……不过是不堪回首的炸裂往事,也没什么多说的意思。

只是比较惊讶。

惊讶于短短三次入梦,梦里的帝曦承便对她情根深种。

少年的手臂颤抖着,她能清晰感知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彷徨……属于帝曦承的一切,都在此刻沉默且温驯地朝她伏拜。

他抓住她,如同久病之人争抢观音洒下的甘露。

“我不用跪下吗?”

李韫玉平静地望着他,轻声说道。

反正,只是梦而己。回到现实,帝曦承依旧是帝曦承,也许会在帝桑仙人的授意下做回“小花”。他会继承药蝶谷,迎娶陆氏的女子巩固双方的联盟,然后成为新的“帝桑仙人”。

南柯一梦中的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如朝露一般稀薄,转瞬即逝。

既然如此,满足一个绝望之人临近破灭的愿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希望此举能留下些微好事的引子,日后相见,说不上雪中送炭,也别落井下石,为难她便好了。

帝曦承闻言一怔,不可置信地抬头,“……你愿意吗?”

犹疑惊诧中,浸满了难以克制的狂喜。

他将李韫玉的手包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微微震颤。

“我愿意。”李韫玉抬腿,将裙边踢开,压着垫在膝下,就这样首挺挺地跪了下去,“……也是拜三下吗?”

还没俯身,就被身旁的人紧紧抱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完完整整地嵌入自己的骨血。

“哎……”李韫玉随即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但还是安抚地摸了摸正在流泪之人的脑后,温声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消失,你光顾着哭,便是浪费大好的时光了,我可不乐意奉陪。”

别难过。生活就是关关难过关关过,习惯就好,以后值得哭的事还有许多呢。

毕竟,人啊,一旦开始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是,是。”

帝曦承松开她,深吸一口气。眼圈泛着红,剔透的泪珠一滴一滴顺着面颊滚落,我见犹怜。

李韫玉捧着他的脸,笑着凑近:“天地与高堂,你方才都拜了。”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李韫玉摇晃脑袋,轻轻碰了他三下,“所以,我与你拜三下,便足够了。”

彼此之间,并不是前生缘续,也不是两小无猜。是一人似鬼乍现,一人惊鸿一瞥。

“我有时候,真会恨自己不生天眼。”帝曦承哽咽着,把额头靠在李韫玉的锁骨上,“不识你面目,不识你神色,要这双眼作甚!毁去算了!”

“那可不成!”李韫玉连忙去摸他的眼皮,“这样漂亮的眼睛,宝石一比都黯然失色。你若是狠心不要,不如先欠给我,我择日来取。”

帝曦承闻言,低声笑起来,“好啊。”

他抓住李韫玉的手,虔诚地落下一吻,“我等你来取。说好了,就绝不能反悔。失约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话音刚落,手中陡然一空。

“……仙女姐姐?”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慌乱起来,跌跌撞撞地爬起,伸手去抓周遭的空气。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纷飞的灰烬与半焚的黄纸。悠长浑厚的钟声从远处幽幽传来,眼前的一切,无论是荒草还是竹林,野花还是矮丛,都被蒙上了一层七彩的朦胧纱。

“仙女姐姐!你在哪儿!”

约定还没有完成……

“不要逗我玩了,我知道、我知道你还在!”

她先消失了。

力竭的帝曦承匍匐在地,汗水顺着额角流入眼中,他一眨不眨,如同木偶般屏着气。

指节没入黄土,勒出褐棕的深痕。

“……”

“快醒醒!帝曦承——帝公子,快醒醒!”

李韫玉涨红了脸,拼命伸手去拍帝曦承的面颊,试图唤醒被梦境餍住的青年。

“别睡了,快醒醒啊!你要…你要把我勒死了——”

她方才陡然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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